這般想著,她心裡亦不是滋味。
當下捧著裴如衍的手,拉他進屋,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起藥來,“你不是被陛下召見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專心致誌地盯著她上藥的手,“嗯,怎麼出門還帶著藥?”
沈桑寧每塗一點藥,就吹一吹,“常備藥,我每日就三怕,一怕你受傷,二怕你生氣,三怕你——”
她驀然止住了話。
“三怕什麼?”裴如衍追問。
沈桑寧輕咳一聲,神色不自然,“三怕你我……”聲音漸小,“生不出孩子。”
裴如衍饒有興致的目光一窒,唇線抿直。
半晌沒聽他回複,沈桑寧上藥的手都變輕了,深怕他誤會什麼。
她可不是說他不行的意思啊。
正當她想再開口解釋孕率這種事,卻聽他認真斟酌道——
“夫人腦子裡,竟全是我。”
他的腦回路,果真不一般,沈桑寧放下心。
裴如衍眼底都浮出笑意,“既如此,今晚就與夫人努力。”
這會兒,哪還有半點針對裴徹時候的怒氣啊。
變得太快了。
但正中她下懷,“不過你這手,不要緊嗎?”
裴如衍平靜道:“無妨,不用手。”
沈桑寧一愣,看著他慘不忍睹的手,“你這手,撐著床都疼。”
他聽聞,一本正經地收回手,“彆處又不疼。”
……
山莊。
裴徹走進了無人小道,在狹隘的死角,收起了灑脫和瀟灑。
麵對著牆壁,腦海中一直不斷湧現剛才的畫麵。
他重生以來,一直不敢麵對和承認,兄長和央央很般配。
鼻子忽地一酸,忍了許久的淚意,終是沒忍住,從泛紅的眼眶流下。
在這裡,無人能看見。
他肩膀抽動,抬手拭去眼淚。
沒關係,今生,不作為丈夫,他也可以保護央央。
默默的,看著她幸福。
即便前路不可行,他寧願等候在原地,等候她的回眸。
萬一哪天她需要他,他都能隨時出現。
雖苦澀,但甘之如飴。
他想通了,可眼淚就跟開了閘似的,嘩嘩流下。
很丟人,但真的克製不住。
甚至抽噎了一聲。
他蹲下,埋頭在膝蓋彎裡悶著,用飛魚服的衣角擦掉眼淚。
正準備重新起身,竟然又有人走進了這隱秘死角。
裴徹埋著頭,沒抬,假裝睡著了。
豈料對方憋不住笑了聲,“正巧,裴二公子在這裡傷懷什麼?”
還是認出來了。
裴徹猶豫片刻,抬頭,對上謝玄嘲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