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衍抬眸,兩人的目光交錯,明明都柔和得很,卻像是在打架。
當然了,一旁的杜承州不覺得是打架,看看兩人的氛圍,怎麼都覺得是夫妻間的默契和情趣,頓時牙齒發酸,“裴兄是怕苦?”
苦就苦唄,能有多苦?
這生活還不夠甜嗎?
杜承州在心裡腹誹。
裴如衍最終敗下陣來,在沈桑寧的視線下,將藥喝了。
沈桑寧要進屋取蜜餞,他卻道:“不用。”
然後繼續同杜承州說起剛才的話題,“你這草藥是從哪裡挖的?”
杜承州搖頭,“不是挖的,從一個姑娘頭上撿的。”
裴如衍無法理解。
杜承州繼而道:“我方才經過國公府後麵那條街,看見一個姑娘頂著雞窩窩從狗洞爬出去,湊近一看才發現不是雞窩窩,是草藥,話說那姑娘到底是誰,涕淚橫流的,丫鬟不像丫鬟,小姐不像小姐,莫不是小賊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裴如衍哪裡還會不懂,尷尬地閉了閉眼,違心道:“不知道。”
身側,沈桑寧悄然離開,讓護衛到後巷去把裴寶珠抓回來。
沒過多久,杜承州就準備走了,為避免和裴寶珠撞上麵,裴如衍特意吩咐陳書將杜承州送出去,不要在府中閒逛。
裴寶珠還在後門左顧右盼的時候,隻見護衛突然衝了出來,非常有目的性地朝她過來。
那陣仗,跟抓犯人似的,裴寶珠拔腿就跑。
可哪裡跑得過護衛呢,沒兩步就被抓回去了,好在後巷人煙稀少,都沒引起外人關注。
“放開我!”
幾個嬤嬤把裴寶珠高高架起,抬進怡景軒。
許氏見狀,跟在一旁,“輕點,輕點!寶珠啊,你這樣子跑出去乾什麼呀。”
這樣子,哪樣子?
不就是哭了一會兒嗎。
裴寶珠被放下的瞬間,餘嬤嬤端著一麵銅鏡走到她麵前,“你自己瞧瞧。”
裴寶珠看見自己的臉,嚇了一大跳。
胭脂水粉全部暈染開,就像是幾塊畫布,各花各的,眉毛更是慘不忍睹,兩條黑黢黢的像兩根毛毛蟲,暈黑一片。
“啊!”這是誰啊!
裴寶珠大叫一聲,掩蓋心中忐忑。
完了,這世上竟有比爬狗洞更狼狽的事。
方才那位公子定然是看見了她可怖的模樣了!
她嗚嗚哭了起來,將臉埋在許氏肩頭。
許氏看女兒崩潰,也不敢說嫌棄的話,輕輕拍著女兒的背,“不哭了,不哭了啊。”
裴寶珠邊哭邊道:“娘,我遇見心儀的人了。”
許氏忙問,“何人?”
這才不過出逃半個時辰,就有心儀的人了?
莫不是哪個登徒子?
許氏思慮萬分,生怕女兒被人騙去了。
裴寶珠委屈地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誰,我看著他進了咱家。”
能進國公府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許氏稍稍放下心,“回頭我去問問你伯父伯母。”
裴寶珠點點頭,哭聲斷了片刻,“可是,可是他看見了我這副模樣,還會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