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搖頭,不肯下車。
領著遊街車的男子見了不由稱奇,從未見過有母親願意陪著遊街的,這丟臉的是,一人受著還不夠,要兩人一起。
即如此,男子也不將柳氏拉下來,她們要一起就一起好了。
那廂,沈桑寧已經看不見遊街車的影子,與三位老板寒暄著吃完飯,就回了府。
不出一個時辰,三位老板送錢的車,便大張旗鼓地送來了。
遊街的車繞著京城一圈,送錢的車也繞了一圈。
竹陽書院。
老夫子悠揚的聲音響起,“先天下之憂而憂。”
緊接著,一眾稚嫩的聲音跟著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書齋內,第三排的中間位置,小少年心事重重,嘴巴沒有張開,也不知拿課本擋住臉,一眼被老夫子瞧見,老夫子抬手,眾小學生噤聲。
老夫子慢慢走到第三排,見小少年沒有任何反應,手拿戒尺敲了敲他的肩膀,“你來說,這句話什麼意思。”
被點到的小少年,回過神,“夫子,學生覺得沒用。”
“誰沒用?”老夫子瞪起眼,“齊行舟,即便你在上旬校考中表現出色,平日裡也不能懈怠學習,知道嗎?”
齊行舟偏頭,見坐在前麵的包贏和甄斐都在給他使眼色,他點點頭。
老夫子見他聽話了,語氣稍微放輕,帶著對好學生的縱容,“嗯,坐下吧,下次好好聽。”
齊行舟卻不坐,“夫子方才問我,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意思,是字麵意思,還是實際意思。”
“你隻管講你的見解。”老夫子道。
齊行舟一臉正色,“學生以為,光理解字麵意思不夠,還需要與實踐結合,才能讓學生們學得更通透,更能領悟到天下之憂,而非課本上淺薄的一個憂字。”
“如今天下之憂,是揚州水患,若以課本之意,我們應該為此感到憂慮,並為此出力。”
老夫子和藹地點點頭,放下戒尺,“你說得很好,但你還年幼,你有這樣的思想,將來有望成為國之棟梁,好了,坐下吧。”
齊行舟還是不坐,澄澈的一雙眼眸堅定執拗,“雖然年幼,但身為國之少年,官宦子弟,享受著天下最好的待遇,就讀最好的書院,與尋常年幼孩童不可同日而語,國之棟梁也不分年紀,在座學生皆有能力出力,今日就可成為棟梁,為何要等來日?難道要等下一次災害的發生嗎?”
“你……”老夫子竟然詞窮了。
饒是齊行舟說的有理,老夫子也無法讓七八歲的孩子們去幫什麼忙啊,“你先坐下。”
齊行舟忽視了老夫子的再三請坐,也忽視了甄斐暗示他坐下的眼神,“學生認為,學生們若連最基本的、力所能及的事都做不到,學課本上的天下之憂有何用呢?”
課堂中一片靜默,老夫子發現這孩子軸得很,剛想說教,隻聽另個角落響起掌聲。
包贏啪啪鼓掌,“阿舟說得對,阿舟,我們去捐款去出力!來日讓朝廷也將我們的名字刻到揚州的石碑上!我還要排在我爹前頭!除夕宴上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