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堅信不疑。
客棧內,護衛長低聲詢問,“少夫人,他們沆瀣一氣,您隨雲昭姑娘先走,屬下殿後,定會為您搏出生路來。”
沈桑寧望向雲昭,“阿昭,你怕不怕。”
雲昭搖頭,“夫人都不怕,我怎會怕。”
兩人相視,沈桑寧從袖中掏出一個令牌。
這是今夜去尋雲叔時,雲叔給的,以備不時之需。
雲叔說,這是在京城時,謝玄懟馬掉下的。
想著,沈桑寧走到窗邊,舉起腰牌,高聲道:“我乃宣王府請至揚州的名醫,這些護衛皆為宣王府的府衛,下麵還站著一位聞名天下的宋神醫,我們一行人通經通州,豈料遇到這位自稱姓李的公子圖謀不軌,他汙蔑吾等是山中匪徒,而你們是大晉士兵,不該被惡人所利用。”
難不成就隻有李四長了嘴,瞎話誰不會編?
守備軍哪裡是相信馬家和李四,隻不過是不參與上頭的爭鬥,反正聽上峰的,不管出什麼事,都與小兵沒關係,不影響拿糧餉。
但現在,她將謝玄搬出來,誰可都得掂量掂量。
宣王令牌都拿出來了,雖然這令牌真假有待商榷,但他們若盲目聽上峰的話,一個不慎,可就成造反了啊!
客棧內外的士兵開始猶疑,唯有知曉內情的領頭校尉和李四在想辦法,決不能讓沈桑寧一行人安全離開!
李四高喊,“不可能,宣王決不可能給你令牌!”
沈桑寧反問,“你是何身份,憑什麼替宣王做決定?”
“我乃宣王表兄,我自然知道!”李四道。
沈桑寧笑道:“我有令牌證明身份,你有嗎?”
李四啞口無言,“你……”
士兵們不認識李四,倒是認識馬年,馬年現在無法開口說話,光靠李四的言語,怎能與宣王令牌相較。
“你那令牌是假的,你殺了馬年!”李四氣急。
沈桑寧將令牌朝著一眾士兵拋了下去,“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就在士兵輪流驗看時,她繼續道:“今夜馬公子請我吃宵夜,宵夜是馬府親自送來的,連碗筷都還在,焉能作假?馬公子之死,分明是你這闖入的匪徒行凶!”
“真的,令牌好像是真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嘴。
守備軍徹底亂了。
亂了好,亂了就沒法乾壞事了,哪怕隻是一時的。
這令牌還真有用,至少能拖很長一段時間。
任由校尉如何喊,守備軍都很難抬起弓箭,校尉還想著該用什麼說辭控製人心,忽見遠處冒起火光,那方向,正是總兵府的方向。
李四是在這時,意識到事情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分明裴府來的一行人都在此地,為何總兵府會著火?
守備軍正是混亂之時,李四是在這時候溜的,校尉是領了馬總兵的命令來的,說什麼也得殺了客棧裡的人,奈何使喚不動士兵。
校尉氣的抬起手中弓箭,朝著窗口處的女子射去。
沈桑寧被雲昭往邊上一拉,箭就射空了。
趁著校尉換箭的空檔,雲昭撿起那支射空了的箭矢,從窗口一躍而下。
彼時,校尉還舉著弓箭,瞪大的眼睛裡滿是驚恐,但沒持續多久,就被迎麵一腳踹倒。
背下一痛,還想著爬起,上半身從地上伏起時,映入眼簾的是一支箭尾。
方才還喧鬨的軍隊,倏然安靜。
至少在校尉耳中,很安靜,他聽不進外側的聲音,隻見身前女子單膝離地半寸,滿臉冷厲,半蹲在他身上,右手握著箭的七寸位置。
“找死。”她說。
校尉不可置信地低頭,箭的另一端竟是插在自己的胸腔裡。
他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疼痛,然後……沒了然後,頭顱再次貼地的那一刻,他都想不明白,明明隻是遵循總兵的命令,屠殺裴家人,為何他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