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寧環顧四周,沒有人,雲昭和小宋神醫出去義診了。
向來強大瀟灑的人,突然脆弱起來,沈桑寧手足無措,一瞬間在他背後做了無數個小動作,想來想去,自己是該躲起來,還是去安慰雲叔?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但她並未走近。
“雲叔,當年的事,您不要自責,我娘從沒有怪過您,”沈桑寧咬了咬下唇瓣,麵露哀愁,“若當真要算,我的罪過更大些,當年阿娘生我,是早產,想來也是傷身的,但是她鬱鬱寡歡,是因為對命運的不甘,是有了心上人後,不再願意屈服父母之命,卻無法反抗,您是她的念想,不是毒藥。”
這一生,她能夠切身體會到母親的心情了。
她輕歎一聲,前頭的雲叔驀然轉過身來。
“你是早產?”他疑惑中透著幾分古怪。
沈桑寧點點頭。
又聽他問——
“你是幾月生的?”
問話時,他站在原地,盯著沈桑寧的臉,不自覺地將大拇指扣緊在食指指腹上。
這話問的,沈桑寧都能聽出他的意圖與內心想法。
她直接搖頭,“我不會是你的女兒。”
她雖是早產,但的的確確是母親婚後九個月生下的。
落胎是婚前的事,據外祖母所述,落胎時都有一個多月了,再經曆打胎、養身子、出嫁……
沈桑寧不是沒有思考過這種可能,但早就排除了,若自己真是雲叔的女兒,當年命硬僥幸沒被打掉?然後又經過一段時間,再等娘出嫁後九個月生產,豈不是至少在娘肚子裡待是十一個月甚至十二個月?
那她成怪胎了吧?不可能。
沈桑寧將自己的想法委婉地告知,謝歡再次沉默了,他在心裡暗暗對了對時間,的確不太可能。
莫名地,他有些失落。
謝歡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氣,說不清是因顏顏落胎,還是因為微生家的所作所為,又或是麵前的姑娘不是自己的閨女……或許都有,他心亂如麻,多種情緒交織。
憤怒,是對微生家。
懊悔,是對顏顏,假若當初他懂些事,也不至於讓她經曆落胎之痛。
失落,是對眼前的姑娘。
他握上腰間佩劍的手柄,此刻很想做些什麼,比如去抓土匪。
卻聽眼前的小姑娘請求道——
“雲叔,若你實在糾結,不想休息,不如我們一起行俠仗義?”
謝歡看她,暫且緩一緩抓土匪的心思,“怎麼。”
“我懷疑葉家這些年漏交不少稅款,”沈桑寧走近一步,嚴謹道,“眼下我需要葉家的賬本,你的武功比疾風好了太多,若你願意去找賬本,一定能成功。”
找賬本?謝歡內心一聲嗬嗬,不就是偷賬本嗎。
他並沒直接答應,“你不是說,與我殊途嗎?”
被他諷刺的話刺到,沈桑寧回憶一番,依舊振振有詞,“不一樣,偷盜搶掠是違背律法的,找賬本不一樣,是葉家違背稅法在先,我們是求證。”
有什麼不同?
不同的是,謝歡這次嗬嗬出聲了。
他簡潔地問,“賬本長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