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婉剛緩過勁兒,聞言柳眉一豎,差點又把剛喝下去的酒噴出來。
她努力維持著平靜的商人表情,心裡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廝好大的膽子,竟敢妄議當今聖上!
他要是說不出來個一二三,自己立馬亮出身份,治他個大不敬之罪!
“陸大人此言何意?”陳清婉強壓下怒火,聲音卻不自覺地冷了幾分。
陸言絲毫沒察覺到陳清婉語氣中的變化,自顧自地說道:
“就比如說這土地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話聽著是霸氣。”
“可實際上呢?土地兼並嚴重,剝削率比青樓老鴇抽成的比例還高,”
“這老百姓手裡沒錢,一年到頭累死累活,到最後都進了那些個大地主、肥官員的腰包,你說這合理嗎?”
陳清婉臉色一沉,內心怒吼:
放肆!簡直是放肆!
這土地政策可是她親自擬定的。
為了鞏固皇權,平衡朝中各方勢力,她殫精竭慮,這小子居然敢說不好!
“何出此言啊,陸大人?”
陳清婉咬著牙,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陸言搖晃著酒杯,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
“你想啊,這土地都集中在少數人手裡,老百姓沒地種,可不就隻能給這些人當佃戶嗎?“
“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大半都得交租子,自己能剩下多少?勉強糊口而已。”
“這要是碰上個災年,顆粒無收,那可真是要家破人亡啊!”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而且,這地主老財們一個個肥得流油,恨不得把所有的錢都摟進自己懷裡,哪會管老百姓的死活?”
“他們巴不得老百姓都餓死,這樣他們就能低價收購土地,進一步擴大自己的勢力。”
“長此以往,這國家還怎麼發展?國庫空虛,民不聊生,遲早得玩蛋!”
陳清婉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著自己想把麵前這張喋喋不休的嘴縫上的衝動。
她倒要看看,這陸言還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來。
陸言見陳清婉沒說話,以為她是被自己說服了,便更加得意,繼續說道:
“依我看啊,這土地就應該分給老百姓!一家幾口,分幾畝地,讓他們自己種,自己收。”
“這樣一來,他們有了盼頭,乾活也更有勁兒了。糧食產量上去了,國庫也充盈了,這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他越說越興奮,拿起筷子敲著桌子。
“你想想,老百姓手裡有了地,手裡有了糧,日子過得好了,自然也就願意花錢了。”
“這市場繁榮了,商人們賺了錢,又會繼續投資,擴大生產,這樣一來,整個國家的經濟不就盤活了嗎?”
陸言說到這裡,突然湊近陳清婉,神秘兮兮地問道:
“陳姑娘,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陳清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靠近嚇了一跳。
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她穩住身形,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陸大人高見,小女子佩服。”
陸言哈哈大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來來來,陳姑娘,咱們走一個!為了這天下百姓,為了這大好河山!”
陳清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舉起酒杯,心裡卻盤算著:
等回到京城,一定要好好查查這陸言的底細!
他這番言論,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若是裝傻,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放下酒杯,陳清婉平複了一下情緒,試探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