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舅父在忠君愛國清廉正直的盛家長大,為何會起此等賊心。
雖然他們舅甥倆隻短暫的相處了幾日,但記憶裡的舅舅是個熱血少年,慷慨仗義,再加上外祖父的教導,怎麼也不該生出反叛之心才對。
“盛將軍這麼說,想必已經考慮好了吧?您有條件不妨提出來,在下與相爺會竭儘全力滿足您的。”
盛淵盯著他瞧了片刻,眼底劃過一抹譏諷之色。
裝得還挺像的,可瞞不過他。
年少時他在外麵鬼混,什麼伎倆沒見過?
憑一張相同的麵皮以及相同的聲音就想瞞過他?癡人說夢。
讓他來猜猜啊,這應該是新帝派來遊說他的吧?
此人擔心他已經被蘇黨策反,害怕用真麵目來見他會命喪守將府,所以易容成了蘇黨特使的模樣。
也就是說帝王與蘇黨之間的爭鬥已經陷入了僵局,他率青州軍投靠誰,誰就能占儘優勢?
十七年,他整整等了十七年,終於等到了為長姐報仇的機會。
好啊!
真好啊!
“什麼金銀珠寶,什麼封侯拜相,本將通通都不要,隻要你家主子能承諾我事成之後將定遠侯府滿門抄斬,我便率兵去盛京平叛。”
他用的是‘平叛’,而不是‘襄助’,已然捅破了窗戶紙。
陸廷渾身一僵,既驚訝於他識破了他的伎倆,又驚訝於他所提的條件。
前者暫且不論,他知道以舅父的洞察力,他瞞不了多久,被他看穿是遲早的事。
先說說後者,他為何要提將定遠侯府滿門抄斬的要求?難道……時隔十七年,他還記得她們母子的血仇麼?
盛淵見他眼中露出震驚,詫異,駭然的神色,譏諷一笑。
“我就這麼一個要求,你去信給你家主子,問他願不願意應下吧。”
陸廷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起伏的情緒,沙啞著聲音問:
“不知盛將軍為何要定遠侯府滿門的性命?據在下所知,盛陸兩家曾經可是姻親,定遠侯元妻乃將軍的胞妹。”
盛淵聽後猛地抽出掛在案上的佩劍,手持劍柄直指陸廷的麵門,眼中殺氣翻滾。
“彆在我麵前提姻親,元妻之類的字眼,我阿姐已經與陸家恩斷義絕,屍骨都葬在了盛家祖陵,她與陸家沒半點瓜葛。”
陸廷漸漸紅了眼眶。
他猜對了,舅父不曾忘記他跟母親的血仇,一直在等時機報複。
所以隻要蘇黨同意上位後將陸家滿門抄斬,他就敢背負亂臣賊子的罵名帶兵攻打盛京。
舅父投靠鎮北侯,不為自身利益,隻為給他與母親討一個公道。
“您……”
不等他開口,盛淵突然獰笑了起來,“怎麼?舍不得殺陸家人?
也對,定遠侯府世子現在是皇家女婿,你主子又怎會將刀刃對準自己的妹夫?”
說完,他手腕猛地蓄力,劍刃直逼陸廷的麵門。
“你不答應我的條件,那你就隻能把命留在這守將府。”
陸廷閃身避開,在他出第二招的時候直接屈膝跪在了地上。
“舅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