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鬆州。
整個鬆州城的天空顯得格外陰沉,空氣中到處都是灰塵碎屑。
城內的百姓們神色凝重,他們緊握著手中簡陋的武器,眼神中透著堅定和恐懼。
士兵們嚴陣以待,他們身上的戰甲傷痕累累,臉上滿是疲憊和塵土,但眼神依然銳利。
然而軍民上下一心,同仇敵愾,這才勉強抵擋住了吐蕃的一波又一波凶猛的攻勢。
此刻的鬆州城下屍橫遍野,血腥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那刺鼻的味道讓人幾近作嘔。
吐蕃人的屍體堆了一地,其中大部分都是衣衫襤褸的奴隸。
他們就像被驅使的螻蟻一般,身體瘦弱不堪,有的甚至還帶著枷鎖,身上滿是鞭痕。
他們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絕望,在吐蕃軍隊的驅趕下,一波一波地不斷湧上城頭,腳步蹣跚卻又無法停下。
他們的眼神中沒有一絲對勝利的渴望,隻有對生存的無奈和對死亡的恐懼。
“韓都督,我們的防禦設施已經快要用完了,可能擋不住吐蕃的下一輪攻勢了!”
一名都尉焦急地向韓威彙報,他的臉上滿是塵土與汗水,那塵土在汗水的衝刷下留下一道道泥痕,就像一幅混亂的塗鴉。
他的眼中透著擔憂,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嘴唇乾裂,說話時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聽著手下人的彙報,韓威拍了拍來彙報都尉的肩膀,他的手沉穩而有力。
手掌的溫度讓都尉的身體微微一震。
“沒事,不用急,鬆州城破不了!”
他的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本來黑漆漆的臉上立馬露出了一些白淨,那是守城時沾上的灰塵。
“都督,大軍未到,我們後麵就是益州,益州到我們鬆州的路被吐蕃的騎兵給截斷了。”
都尉皺著眉頭,滿臉愁容,他的眼神中透著無奈。
“益州也就三萬兵卒,如何能夠穿過吐蕃騎兵來救援我鬆州啊!”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哪怕來了,隻怕也是杯水車薪啊!”
看著都尉那一臉喪氣的樣子,韓威臉上絲毫沒有驚慌。
他目光堅定地看向遠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巒,直達朝廷,眼中透著對大唐的信任和對勝利的信念。
“相信大唐,相信朝廷,朝廷不會拋棄我們的,我們想那麼多也沒用。”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像是給周圍的人吃下了一顆定心丸,每一個字都重重地落在人們的心上,如同戰鼓敲響,振奮人心。
“與其在這裡自怨自艾,還不如老老實實做好手底下的事情。”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堅定。
“無非兩字。”
“死守而已。”
“守住鬆州,大家一起加官晉爵,載入史冊。”
韓威的話語在空氣中回蕩,讓每一個聽到的士兵都重新燃起了鬥誌,他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他們將與鬆州城共存亡。
吐蕃軍營。
鬆讚乾布一臉陰沉地坐在主位上,他的臉色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陰雲密布。
眼睛死死地盯著下方跪在地上的論欽陵。
論欽陵此時灰頭土臉,他身上的戰甲破損不堪,滿是血跡和塵土,頭發淩亂地貼在臉頰上,完全沒有剛出征時的意氣風發。
他低著頭,不敢直視鬆讚乾布的眼睛,身體微微顫抖,顯示出他內心的恐懼。
“論欽陵,你帶著整整一萬騎兵出去,現在回來的就隻有三千騎兵。”
鬆讚乾布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卻蘊含著無法抑製的怒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整整七千騎兵,就這麼沒了嗎?”
他的語氣中夾雜著些許憤怒。
實際上他的心中早就已經怒火中燒了。
馬匹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珍貴的戰略資源。
哪怕吐蕃的有著廣闊的草原,但環境惡劣,高寒。
培育戰馬並不容易。
整整七千匹馬啊!
那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哪怕是鬆讚乾布這個吐蕃讚普,也會覺得一陣肉疼。
要不是看在祿東讚的麵子上,論欽陵這種敗軍之將早就被鬆讚乾布下令拉出去抽鞭子了,甚至可能會有更嚴厲的懲罰
祿東讚聽著鬆讚乾布的語氣,心裡也知道現在的鬆讚乾布心裡已經發了大火,隻不過還在壓抑著。
他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緊張的沉默,有些疑惑地問道:“論欽陵,你是我們吐蕃勇士,帶的還是整整一萬騎兵,怎麼會損失如此之大?”
他的眼神中透著審視,眉頭微微皺起。
“哪怕你遇到大唐的軍隊,打不過的話,你也可以帶著騎兵逃跑吧?怎麼就折損了七成人馬?”
祿東讚的話也同樣引起了鬆讚乾布的好奇心,他雖然憤怒,但也想知道事情的緣由。
畢竟論欽陵的計策是不錯的,切斷了鬆州和大唐的聯係,讓他們可以安安心心的打鬆州,本以為會是一場大勝,卻沒想到損失如此慘重。
論欽陵抬頭看了祿東讚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隨即又低下頭,“大相,我遇到的不是大唐的大軍,而是一支大唐的輕騎兵。”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在掩飾什麼。
“他們裝備精良,足有萬餘之眾,我帶著七千勇士與他們廝殺。”
他開始描述那場慘烈的戰鬥,試圖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
“哪怕對麵人數眾多,裝備精良,依舊死傷過半。”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悲壯。
“但最終還是寡不敵眾,幸好我之前在鬆州留下了三千人馬,負責截斷鬆州的消息通道,這才脫身逃了出來。”
論欽陵的眼珠子烏溜溜地轉著,他在心中盤算著如何把這個謊編得更圓。
畢竟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親眼目睹那場戰鬥,真實情況怎麼樣還不是由得他說,他試圖把責任推到敵人的強大上,以減輕自己的罪責。
鬆讚乾布聽到大唐也因此損失了差不多的人馬,心情終於才放得寬鬆了一些,他心中權衡利弊。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吐蕃需要每一個勇士。鬆讚乾布也沒有打算追究論欽陵了,畢竟他的武力還是能得到自己認可的,而且現在也需要他繼續為吐蕃效力。
“論欽陵,起來吧,雖然你損兵折將,但事出有因,這次就饒過你了,你就將功折罪吧。”
鬆讚乾布平靜地說道,他的語氣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威嚴和大度。
論欽陵的心裡竊喜,臉上卻是一臉沉痛的回應了鬆讚乾布。
“多謝讚普!”
他低下頭,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