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夏王府之後,李道宗的腳步略顯沉重,他的心中滿是憂慮。
踏入府邸,他徑直走向內室,目光始終有些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李雪雁。“
你們都下去吧。”
李道宗的聲音低沉,在這靜謐的內室裡回蕩。
“是,王爺!”
下人們聞聲,迅速而有序地退了出去。
李道宗輕輕歎了口氣,這聲歎息仿佛承載了他多年來在官場鬥爭中所積累的疲憊與無奈。
“雁兒啊,阿耶有些話想和你說。”
此時的李雪雁,思緒還沉浸在父親之前提及要為自己向陛下求一門親事的喜悅之中。
她的腦海裡不斷浮現著與心上人張顯懷未來可能的種種美好畫麵。
以至於聽到李道宗的呼喊時,竟有片刻的恍惚,隨後才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應道:“阿耶,我在呢!”
她的眼神中閃爍著興奮與憧憬的光芒,雙頰也因激動而微微泛起紅暈。
看著自己這魂不守舍的女兒,李道宗心中五味雜陳。
女兒對張顯懷的深情她都知道,可身為父親,他又不得不為女兒的未來考慮諸多現實因素。
若是兒子這般模樣,他那火爆脾氣怕是早已按捺不住,說不定真會上去踹上一腳,可麵對女兒,他終究還是多了幾分耐心與溫柔。
“雁兒啊,阿耶給你上這份求親的折子,但是阿耶必須有言在先。”
李道宗緩緩開口,眼神中透著嚴肅與。
“阿耶隻是個閒王,無權無勢,不過是仗著宗親的身份,在這朝堂的邊緣勉強維持著一份平靜的日子。”
“可張顯懷那小子不一樣,你彆看他年紀輕輕,卻已是陛下心腹,在朝堂之上可謂位高權重。”
“彆看阿耶現在一口一個‘那小子’,若是張顯懷真出現在阿耶的麵前,阿耶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禮,叫上一句張指揮使。”
“所以這件事成不成,阿耶也不能給你打包票,畢竟這主要還是取決於陛下的意思。”
李雪雁懂事地點了點頭,她努力收起心中的喜悅,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沉穩。
“阿耶能為雁兒這麼做,雁兒已經很知足了,若是不成,雁兒也能接受。”
“喜歡一個人,總不能要求對方也喜歡我吧?”
她的語氣豁達,好像已經看透了這世間情感無奈,可那微微顫抖的聲音卻還是泄露了她內心深處的一絲緊張與不安。
看到女兒這般懂事的模樣,李道宗心中稍感欣慰,微微點了點頭。
“你知道就好。張顯懷如今這個年紀就位高權重,日後想要再進一步,已然封無可封。”
“而且錦衣衛是陛下手中的利刃,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暗藏危機。”
“我怕他日後……不得善終啊!”
李道宗的聲音越發低沉,話語中充滿了憂慮。
聽到李道宗的話,李雪雁瞪大了眼睛,那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阿耶,不會吧!陛下那麼信任他。”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在她的認知裡,張顯懷深受陛下寵信,是陛下身邊的得力助手,怎麼可能日後會不得善終呢?
李道宗彆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雪雁,緩緩說道:“女兒啊,伴君如伴虎,帝心似淵啊!”
“我是這一路看著陛下過來的。”
“阿耶這輩子經曆的風雨多,走過的路也長,所見所聞自然比旁人更為深刻一些,這些話也隻敢對你說。”
說著,李道宗站起身來,動作輕緩而謹慎地打開了門窗,目光如炬地向外掃視一番,確定四周確實無人後,才重新將門窗關好。
他的這一係列動作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偷聽了去,哪怕是在自己的府邸之中,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信任?若是真的信任,陛下就不會還有一個影衛的存在。”
“陸璟鑠你知道嗎?陛下的學生,說殺就殺了,為什麼?”
李道宗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寒意。
“因為他陸璟鑠觸動了皇權,冒犯了陛下的威嚴。”
“殺了他,便是要讓眾人知曉,哪怕是自己的學生,一旦觸碰了這條底線,都唯有死路一條,那還有誰死不得?”
“至於其他的一些事情,不過是浮於表麵的表象罷了,切不可單純地隻看表象,而要深入探究其本質。”
“在這朝廷之中,每一個人都是好的戲子,都在努力的唱好自己的戲,陛下也不例外。”
“一個影衛的存在,就讓朝堂上下人心惶惶,就連我這種邊緣人想要與你好好說句話,都得小心翼翼,避免被人發現。”
“何況那些現在身處政治中心的官員呢?”
李道宗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走到李雪雁的麵前,他的身影在屋內略顯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有些沉重。
“我們這位陛下看起來仁慈,大赦感業寺,為的是什麼?為的是收天下女子之心。”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後都有著他的深謀遠慮。”
“實際上,我們這位陛下心思深沉,誰也難以真正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