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些江南進上來的錦緞布匹,蒙古和西北進貢的玉石寶石,甚至周邊小國那裡的貢品也都不缺。
托盤擺在炕上,叫人眼花繚亂。
女孩子就沒有不喜歡這些的,臉頰顏色都被映得格外嬌嫩,漸漸說笑起來。
嘎魯代拿著一塊碧璽在手腕處比畫著,笑問耿舒寧,“看了這麼多好東西,你可有什麼主意了?”
幾個女官都笑眯眯看著耿舒寧,一臉聽吩咐的表情。
其實她們也不是真相信,這平日裡溫吞和軟的小丫頭真有什麼章程,隻等著耿舒寧討饒,羞窘著求她們幫襯。
都比耿舒寧年紀大,在宮裡少說也待了五六年的女官,哪個心裡沒有成算呢?
總有些亮眼的主意在心裡琢磨著。
耿舒寧眼神閃了閃,她昨晚狠狠反省了自己。
上輩子舞台沒有局限,若是不能讓所有人的焦點在自己身上,成為主導,解決一切難題,她得不到那麼高的年薪。
可這裡不一樣,她不該出頭,隻想著自己解決一切問題,那會讓她死得更快。
眼珠子轉了轉,耿舒寧放下鈕祜祿靜怡從堂伯那裡拿來的膳房單子,露出沮喪的表情。
半趴在嘎魯代肩膀上,聲音蔫兒得雨打過的芭蕉一般。
“姐姐們就彆笑話我了,我哪兒有什麼主意。”
“就算我勉強想出些愚笨法子,隻有十幾天,倉促之下出了岔子,丟了主子們顏麵,我怕是萬死難贖。”
嘎魯代和鈕祜祿靜怡對視一眼,都笑出聲來。
連佟思雅和另外幾個都跟著笑,將不屑藏在眼底。
鈕祜祿靜怡笑得直不起腰,“好妹妹,你不是真以為這麼大的事兒,到如今才開始忙活吧?”
耿舒寧迷茫看她,心裡原本就有的疑惑落了地。
隻有半個月,策劃國宴?
她覺得不大可能,除非是滿宮的主子們都不要臉了,就跟昨晚某個狗一樣。
嘎魯代笑著解釋,“早兩個月,內務府就已經開始清掃保和殿,內務府下的皇莊上,也都開始準備宴請要用的食材。”
鈕祜祿靜怡點頭,“上個月萬歲爺還去了永壽宮好幾趟,隨後主子娘娘就把午宴用的菜品單子定下來了,隻還沒有最終拍板。”
佟思雅也上前,溫聲跟幾句,“先前咱們不說,是知道萬歲爺想給太後娘娘個驚喜。”
也隻有這耿佳舒寧,隻顧著情情愛愛的傷心,兩耳不聞窗外事。
她又道:“太後娘娘的意思是,叫咱們這半個月裡……錦上添花。”
“你也不必有太大壓力,就算咱們辦砸了差事,千秋節也能中規中矩辦下來。”
耿舒寧了然,鬆了口氣……才怪。
中規中矩,其他人不會有事兒,耿佳氏可就活不下去了。
要知道,四大爺是個特彆較真的漢子,曆史還說他愛欲其生恨欲其死,小心眼又記仇。
他那些要求,就算是找茬,她也不能不辦。
耿舒寧昨晚哭完,一夜未眠,能用的點子她也想得差不多了。
如今確定了大方向不用管,她心裡生出幾分不服輸的狠意。
要亮如白晝的黑是吧?我給你大爺的!
耿舒寧抱著嘎魯代的胳膊輕輕搖晃,似是苦惱般小聲嘟囔。
“若是千秋宴中規中矩的,總歸是不夠熱鬨。”
“新帝登基,總得有些新氣象,不說叫天下臣民納頭拜萬歲爺是堯舜炎黃,總要體現出咱們萬歲爺的不凡來才是。”
“姐姐出身瓜爾佳氏,家族底蘊擺著呢,肯定有主意對不對?”
嘎魯代心下微動,她原本準備著說,瓜爾佳氏從南邊采買了許多珍貴食材,有心進獻上來討好新帝。
她估摸著,在場幾個女官家裡,也都打這個主意。
耿舒寧一說堯舜炎黃這神話裡的人物,嘎魯代思緒瞬間就開闊了。
她思忖片刻,眼神微亮,“萬歲爺和主子娘娘因為先前的大災,一直崇尚節儉,連太後娘娘也讚賞有加,若宮宴滿是珍貴之物,怕是不妥。”
“不若咱們想法子,請各家進上些祥瑞,一來能讓萬歲爺看到各家的忠心,二來也是替萬歲爺表孝心。”
幾個原本還低頭說笑的女官眼神閃爍,想了想,都點頭,這倒是個好主意。
不拘是什麼白鹿、白虎,就算是琢磨幾塊壽星公的奇石,隻說是偶然所得,麵子上看起來卻是沒有花費的,也能討主子們的讚賞。
佟思雅見不得嘎魯代這麼出風頭。
佟佳氏身為太上皇的母家,風光得很,從來不缺那些珍貴之物,出彩不難。
哪怕她家裡隻是分支,佟佳氏出彩,她也能沾光。
要是換成祥瑞,主意是嘎魯代出的,叫瓜爾佳氏出了風頭,還有佟佳氏什麼事兒。
她狀似不經意笑著提醒:“嘎魯代姐姐的主意好是好,隻是這祥瑞主打一個罕見,若人人都進獻,算哪門子的祥瑞,隻怕要叫人笑話萬歲爺呢。”
嘎魯代蹙眉,佟思雅話糙理不糙,所謂的祥瑞都知道水分有多少,要是真多起來,那就太假了。
耿舒寧一點不慌,主意是她引導著想出來的,可執行性自然是杠杠滴。
她期期艾艾湊到嘎魯代耳邊,在大家好奇的眼神中耳語幾句,立時就叫嘎魯代眸中迸出了恍然大悟的熠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