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皆是麵露深思之色,議論紛紛,法慧滯了滯,接過身旁同門遞過來的法器,狠聲道:
“管他劫數如何,我且去度化這邪道,成就法師!”
法慧言罷,向著老僧深深一拜,又向眾師兄弟抱拳拱手,朗聲道:
“好在那人曾說要去往落霞山,不至於丟了蹤跡,法慧去也。”
於是雙腿邁動如飛,帶著一眾煙塵遠去了,餘下眾弟子在原地圍著那住持,有一人開口道:
“法慧師兄練的乃是怒目法,又是突破在即,若是能猝不及防逮住那人,還是能殺的。”
“不錯!”
眾人興致勃勃地探討著,隻有那老僧收斂了笑容,顫顫巍巍地回頭去,喃喃道:
“機緣亦是劫數…哪裡有那樣好的事。”
短陳寺的法慧已經盯上了李玄嶺,李玄嶺這頭自顧自駕風飛著,掠過腳下一片又一片的田地,心中也是暗暗心驚,暗自道:
“這趙國遍地釋修,若都是這樣瘋癲的模樣,此地也太過危險,這落霞山不知在何處,也不是非去不可,出來數月了,不如此次便到此為止,先行歸去。”
於是調轉了方向,往南方飛去,時辰已經晚了,李玄嶺看著夜色之下腳底一片片灰黃色的土地,佃戶們圍坐在火堆之旁,聽著僧侶說著此生受苦受難,來世成摩訶作法相的故事,李玄嶺默默隱了身形,聽著那凡人僧侶滿臉向往地長談。
這一眾佃戶雖然骨瘦如柴,滿身傷痕與灰土,眼睛裡卻都是亮盈盈地希望與向往,李玄嶺默默在夜色中站了一陣,聽著這些人歡呼雀躍,虔誠地跪拜,心中複雜難言。
“縱欲樂土、輪回之說是真是假,仙、魔、釋三者孰是孰非……世道鬼祟暗穢,難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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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的時光總是如水般波瀾不驚,深青色的湖水蕩漾著,漸漸有了寒意,蕭憲又一次帶著族中的幾個奴仆到了黎涇鎮,坐在大殿之下,滿臉忐忑。
“蕭兄弟!”
李淵平麵色蒼白,麵上浮現出笑容,在上首端坐,望向下方的蕭憲,笑道:
“數月不見,修為越發長進了!”
蕭憲天賦平平,如今才剛剛突破胎息三層,李淵平這話自然是恭維話,蕭憲笑一笑也就過去了,在下首坐了一陣,不知如何開口,便見李淵平主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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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蕭憲兄弟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蕭憲微微點頭,心中組織了語言,恭聲道:
“蕭憲如今年歲十八,家中正準備為我擇妻。”
蕭憲才說了這兩句,李淵平立刻明白,摸了摸下巴,暗忖道:
“清曉如今也十三四歲了,餘山一脈恐怕是要先把這事情定下來,生怕到時候出了問題。”
便見蕭憲頓了頓,神色誠懇,繼續道:
“恐怕公子早已經曉得,在下傾慕清曉姑娘已久,乃是真心求娶,不知公子能否為在下帶個口信,問個準,看一看族中長輩和姑娘的意思……若是這事情可行,我便讓家中長輩提雁來訂親。”.
李淵平摩挲著手中玉杯,世家之間的聯姻自然不是草率提親,大都會先請人過問一聲,確定得了準信,這才會提雁上門提親,蕭憲便是正式把這個流程提上來了。
畢竟對於世家來說,明麵上正式的拒絕可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提前通氣,也不至於讓雙方尷尬難過,結親不成反結仇。
李淵平隻點點頭,放下茶杯,鄭重其事地道:
“蕭憲兄弟助我甚多,此事我必然不會袖手旁觀,定為兄弟問個明白,多說些好話,兄弟等我好消息便是。”
蕭憲奔前跑後,本就是為了這句話,見李淵平沒有提什麼要求便答應了,當下鬆了口氣,麵帶感激之色,答道:
“多謝公子!”
李淵平笑了笑,兩人拉東扯西地聊了一陣,李淵平忽而記起一事,問道:
“年前我家地界上過去一魔修,喚作慕容夏,好生霸道,不知如今如何了?”
“慕容夏?”
蕭憲思考一陣,答道:
“可是腹中修行人首的善樂魔?我也聽聞了不少東西。”
“正是。”
見李淵平作肯定狀,蕭憲來了精神,答道:
“此人過了你家地界,一頭向南去了,在我家地界上也吃了數百人,一副雨露均沾的模樣,一路走一路吃,說是都去他腹中享樂去了。”
李淵平默然,心中微動,詢問道:
“我聽兄長提過此人,按兄弟來看,這縱欲樂土是真是假?”
蕭憲隻冷笑一聲,答道:
“是真是假我不曉得,我是寧死也不願入的,就算是真事,入了其中不過受人所控,縱使享樂又有何用。”
他頓了頓,諷刺地一笑,答道:
“至於這慕容夏,傳聞他吃夠一萬六千七百五十六人便成就摩訶,想必有什麼了不得的背景吧,後頭跟著一眾法師憐湣,我家都要恭敬送走。”
他拿起茶碗飲了一口,繼續道:
“我還以為他是什麼法相大人物,可偏偏繞過了修越宗的地盤,我思量著,可不是怕了麼。”
李淵平恍然,思忖一息,答道:
“可是那劍仙上元真人?又是劍仙,又是紫府巔峰,想必慕容夏也不敢招惹。”
蕭憲點點頭,答道:
“正是,金丹不出,上元真人便是此方最強,徐國偌大土地都歸了修越宗便可見得,上元真人又愛護下民與世家,慕容夏若敢去賣弄他那一套,惹急了人家,可不是幾個憐湣可以保住他的。”
兩人細細聊了一陣,蕭憲坐立難安,李淵平見狀哈哈一笑,輕聲道:
“還請兄弟稍待,我替你上山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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