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往北就是烏塗,傳聞項平公當年帶兵從此過,距離木焦蠻的大軍僅僅兩裡地,項平公銜枚勒馬,這才躲過一劫。”
李曦明聽得專注,便見李淵平溫聲道:
“此山往下,便是東山越邊城烏塗城,算得上繁榮,那李寄蠻在這城中治事,爾來有十年了。”
divid="gc1"css="gntent1"script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catch(ex){}/script“李寄蠻。”
李曦明思忖一息,答道:
“唦摩裡之子,山越王儲…不日便要繼承山越的王位。”
“是嗬。”
李淵平應著懷中孩子的話語,左右掃視,便見枝葉上雨水籟籟而落,知是玉庭衛和幾個客卿一直貼身保護著,這才信馬由韁,順著道路而行。
他漫不經心地駕著馬,耳朵微微一動,饒有趣味地道:
“李寄蠻是個聰明人,隻是好戰好殺,外恭內詭。”
重挲馬打了個響鼻,走上高坡,山上的景色一覽無餘,尖叫聲與嘶吼聲起此彼伏,滿地血汙。
山下一片平原,烏塗城的城牆遙遙在望,一群骨瘦如柴的山越百姓正顫顫巍巍地舉著鋤頭草叉,將一隻灰狼圍在其中,那狼看上去有淺薄修為在身,咆哮不止。
一旁的小丘上棕色的車架旌旗飄搖,長戢森森,一眾士兵坐壁上觀,玩鬨嬉笑,最上首坐著一青年,手持瓜果,哈哈大笑。
“這便是李寄蠻了!”
李淵平雲淡風輕地念了一句,懷裡的李曦明皺眉,低聲道:
“爹爹,他這是在做甚?”
“看戲。”
李淵平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便見下首的某個貴族哈哈一笑,擲出一枚瓜果,精準地砸在那狼妖頭上,刺激得這狼凶性大發,嗷嗚一口將一人撕成碎片。
那農戶身體瘦小,片刻之間便破碎為一地的殘渣,更激起了這狼的凶性,嗷嗷直叫。
小丘上的一眾山越王公和李寄蠻目不轉睛地看著,爆發出一陣大笑,屍體掉落下來,遍地的腸子和血汙,李曦明忍不住偏過頭去,不忍去看。
“好好看著。”
李淵平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
“把這一幕記牢了…才會曉得倘若不嚴明刑法,底下的紈絝背著你能做出什麼事來。”
他微微一頓,開口道:
“修為停滯,前路無門,玩膩了犬馬,吃膩了珍饈,坐擁遠超凡人的權勢與力量,總會想出些新鮮玩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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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曦明若有所思地點頭,便見李淵平冷笑道:
“取弓來!”
一旁的玉庭衛連忙遞上長弓,李淵平在重挲馬上坐穩了,吐氣開聲,偏頭搭弦拉弓,眯著眼望著山下的一眾人,溫聲道:
“明兒,看好了。”
“咻——”
長箭破空而去,上頭紋著的符文發出一陣耀眼的白光,如流星般墜下,落到山下去了。
山下的李寄蠻正伸著胳膊,手中捏著瓜果,他對麵前一幕沒什麼感覺,隻將將敷衍著眾人,一旁的田榮上前一步,笑道:
“蠻弟?這如何?夠有意思吧?!”
“是有意思!”
李寄蠻撇了他一眼,暗暗鄙夷,呼吸著山下的空氣,心中暗道:
“田氏在東山越把持朝政,眼看著老爺子就要退位,大爺豈能做個唦摩裡一般的傀儡?……偏偏田仲青小心謹慎,要抓到他們的把柄,與田氏利益交換,還要從田榮入手…”
他好似看著狼妖困獸猶鬥,腦海裡卻還在想著如何將東山越的朝政拿到自己手中,卻不曾想眼前一亮,一道白光從天而降。
“嘭!”
那狼妖不過胎息一層,哪裡經得住這箭,嘭的一聲炸成了血塊,濺了一地鮮血,一旁癡癡笑著的田榮如同被打了一巴掌,憤怒地跳起,罵道:
“放肆!何人敢打擾本公子雅興!”
李寄蠻早已經起身抬頭,胎息巔峰的目力讓他一瞬便看清了山上那人的麵容,一時間腦海一片空白,肝膽俱震。
“李淵平……”
他撲通一聲跪倒,伏在地上,腦袋緊緊貼著地麵,一瞬間又驚又駭,汗濕胸背,粘膩不已,兩眼瞪得通紅:
“主家最恨戮民欺上…這下完了!”
“是誰害我……田仲青…是了,一定是田氏…田仲青…該死!難怪要叫我到這個邊上來宴飲,好一個田榮!”
一片山越貴族頓覺不妙,紛紛跪倒在地,田榮足足愣了數息,還去拽地麵上的幾人,這才後知後覺地跪倒,不知所措。
半山腰上的李淵平一身戎裝,懷裡抱著粉雕玉琢的李曦明,麵色平靜,靜靜的看著他們。
“爹爹…他們好怕你呀!要殺了他們麼?”
男孩的清脆聲音在山間回蕩,刺得下首的眾人寒毛卓豎,李寄蠻更是緊緊閉目,恨不得將一旁的田榮和田氏一起千刀萬剮。
李淵平穩穩地牽著馬,附在長子耳邊,低聲道:
“不。”
“李寄蠻是聰明人,田氏與田仲青更是聰明人。”
他將手中法弓遞到一旁的玉庭衛手中,也不看下首一個個跪在地上,額頭貼著地麵的眾人,抱著懷裡的李曦明,以微不可查的聲音道:
“爹爹這就教伱,一個聰明人如何駕馭一群聰明人。”
“好!”
於是他冷冷一笑,一扯疆繩,掉轉馬頭,重挲輕輕踏著步,馬蹄聲悄無聲息,慢慢地走進來時的密林之中。
兩邊的玉庭衛冷冰冰地看了一眼下首的眾人,跟著重挲馬消失不見,足足過了十幾息,下首的李寄蠻才抬起頭來,高呼道:
“家主明察秋毫!寄蠻受恩,感激涕零!”
上首隻有朔風呼呼,沒有回答,李寄蠻眼中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
“田氏…田氏…我李寄蠻與爾等勢不兩立!”
他站起身,恨恨地盯著田榮,罵道:
“小子好會裝!將我騙過來看這場戲,可花了你不少心思了吧?我說呢!我說呢!”
李寄蠻認定了一旁的田榮是得了田仲青的命令,故意將他引過來在此地被李淵平看見,鏘地一聲拔出腰間佩劍,罵道:
“豎子!安敢欺我!”
田榮完完全全是一臉懵懂,搞不清剛才發生了什麼,李寄蠻臉色變幻,硬生生克製住了砍下去的衝動,一腳踢在他肩膀上,叫他飛出去好幾尺,如同滾地葫蘆般痛呼。
“滾!”
看這田榮落荒而逃,李寄蠻麵色難看,他與這群山越貴族不同,乃是李家血脈,有族正院管束,縱使李淵平不罰他,過上片刻也有族正院的人前來查問…
李寄蠻這頭想著接下來的麻煩事,心中拔涼: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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