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位修行《朝霞采露訣》的前輩叫作穀霞,他的座駕就是蠱雕,也是半鱗半羽的妖物。”
袁成照歎道:
“我小時年少調皮,不懂進學,如今唯有看著師兄羨慕…看來這毛羽昆鱗裸五屬,也是各自與道統勾連,其中的學問大了去了。”
幾人飛了一陣,袁家的蕈林原已經出現在麵前,袁成照的麵色垮下來,告辭一句,落腳下去,望月湖也近在咫尺,李曦治的心情複又低落下去。
……
青杜山。
一年多以來,越國北方數郡雖然不再大雨瓢潑,依舊是陰雨綿綿,稻穀和豆黍見不到太陽,通通爛在地裡,沒有了收成。
李家前些年農收豐實,早有儲備,一家家按例發糧,雖然免不了貪汙齷齪,好在家底厚實,並沒有出什麼大事。
李淵蛟的喪事早早辦完,才有青鬆觀的消息緩緩傳開,各地的修行者才後知後覺,忙著前來拜見,道幾聲節哀。
畢竟李家殺了元烏峰弟子還能好端端的坐著,雖然李淵蛟身死,卻同樣能體現出李家的底蘊與背景深厚。
這些人不明就裡,卻不妨礙他們獻一獻殷勤,李玄鋒在南疆是尋不到了,李家在望月湖上可走不了。
隨著消息傳開,李家漸有門庭若市之感,李月湘披麻戴孝,乃是李淵蛟遺孤,用腳想想都知道繼承了不知道多少好東西,又生得可人,引得一眾家族垂涎,簡直要將門檻踏破。
“去…把那信送回去!”
李玄宣揮退下人,顯得有些頭疼,這些人一般鬨不到他麵前,可東硫韓家都派人來問,事態漸漸有不可收拾之感,隻怕處理不好,要得罪幾家…
他板起臉,難得顯現出幾分不快,低聲道:
“倒是諷刺!這時候門庭若市起來了!”
李淵蛟生前沒有什麼大威名,倒是死後前來吊唁之人數不勝數,頗有些諷刺之感,更讓李玄宣心中不適。
他這頭將將停歇,便見外頭急忙進來幾人,腳步紛亂嘈雜,吵吵鬨鬨,一人叫道:
“長老,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另外一人則提著褲腳,似乎從雨中而來,叫道:
“長老!玄嶽門來人了!”
李曦峻閉關,李玄宣臨時出來管山上事,兩人都是他親自帶大的弟子,很是忠誠,卻少了些規矩,有些無奈地先攔住一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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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老爺!”
“仙宗的老爺!”
李玄宣猛然間站起,急忙出去,果然見陣外站著數人,老人“哎呀”地叫了一聲,連忙前去開陣。
李曦治這頭在陣外稍待,便見一邊立著一緗色衣裙的女子,長相是越北浙河的樣貌,圓臉黛眉,麵部弧線精致,有股甜味,卻偏偏抿著嘴,透露出些許哀意。
“似乎是玄嶽門的裝束。”
他打量一眼,這女子似乎注意著,出聲道:
“道友…是哪一家仙門?”
李曦治夫妻都不喜歡穿青池服飾,但又身著玄紋羽衣,一看就出身不凡,女子這麼一問,李曦治拱手道:
“青穗李曦治…”
“原來…”
緗裙女子的眉眼一下柔和起來,還沒說什麼話,李玄宣已經急忙出來,愣愣地盯了李曦治一眼,口中道:
“好!”
‘大父竟蒼老若斯!’
李曦治差點認不出麵前這小老頭,客人還在身旁,李玄宣先拉過他,朝著那緗衣女子道:
“原來是婷雲道友,還請進陣…”
孔婷雲點頭回禮,很禮貌地落在峰上,按著規矩焚了紙,行了一禮,很快退出堂來,李曦治等人在等著了。
李淵蛟已經過世許久,幾位又是修仙者,也不多行俗禮,隻帶著孔婷雲退下。
孔婷雲怕勾起眾人哀思,並不多提舊事,而是輕聲道:
“青鬆洞天之中六枚玉盒,遺失兩枚,幾位可曾曉得?”
見李玄宣搖頭,孔婷雲道:
“按照眾紫府的意思,這六枚玉盒各有歸屬,聽聞還少了空了幾枚,我家老祖說,一眾真人鬨得不愉快。”
李玄宣本想順著話問問長奚真人的收獲如何,但想一想這位真人的尷尬地位,多半是什麼也撈不到的,隻好轉了話題,答道:
“這些東西真人瓜分,僧多粥少,難免的…”
孔婷雲躊躇,良久才鬆了口,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又咽在喉嚨中,心中黯然:
‘老祖也真是的,此刻來說什麼托著李玄鋒見元素一麵,好沒情麵!還是等等罷…’
她終於拱手,柔和地看向李曦治,輕聲道:
“你父親生前與我多有交情,平日裡可以多來我玄嶽坐坐。”
孔婷雲不曉得李曦治的性子,分不清是不是個識大體的,故而不敢話說太滿,許下什麼承諾,李曦治卻看出她的誠意,點頭回禮。
孔婷雲便不多留,駕風離去,李曦治這才回過頭,看向李玄宣道:
“似乎…這前輩與父親關係甚好。”
李玄宣擺手,他也不曉得兩人之間的交情到了何等地步,撇開這話題不談,認認真真地看他幾眼,歎道:
“你亦突破築基,你們幾個兄弟都爭氣,眼下隻看曦峻的了!”
“曦峻閉關了?!”
李曦治一愣,有些急道:
“怎地也不修書一封過來,可備下丹藥?”
他說完這話,猛然間想起自己同樣閉關,就算寄了信也收不到,隻在心中祝了祝,李玄宣則拉過楊宵兒打量幾眼,點頭道:
“是個得體懂事的。”
楊宵兒欲言又止,顯得有些焦慮,老人麵上浮現出一抹笑容,當然知道她什麼意思,輕聲道:
“我帶你們去看一看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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