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突破紫府,卻偏偏遭到了這樣的天地變化,也不知有沒有影響!’
……
北海。
李玄鋒醒來時天色暗沉,睜眼望向天邊,星與月好好地掛在天上,先時的碧海天穹已經消失不見,孛星也不見蹤影。
浮現的一切都化作虛無,隻留下遙遙的北方猶自有些大大小小的黑色陰影浮現,點綴在星辰之間,月光與星光都有些黯淡。
李玄鋒慢慢抬起手臂來,一大半的金甲已經化為亮白之色,灼灼地放著光,原本連接在甲片之中的鐵勾通通凝結了,叫他大半身動彈不得。
他掙紮兩下,坐起身來,身旁傳開幽幽的聲音:
“金羽宗的『金一太元上青真君』出手了,你這一身修為與甲衣被勾動,甲衣上本是【烏勾玄金】大半變幻成了【白泊元金】,還須重鑄。”
‘是元素。’
李玄鋒聽出他的聲音,偏頭應聲,他正靜靜地坐在身旁,那一幕滿麵青色的血淚仿佛是錯覺,如今還是那張乾淨的圓臉,悠閒地坐在身旁。
元素察覺到他的神色,笑道:
“方才真君猛然出手,我不曾收住情緒,恨了一瞬,結果被金性反噬,差點叫我化為洞泉之水。”
元素話是如此說,可看他到壽元極限,多半是不把自家的命放在心上,李玄鋒低眉應聲,見他白袍之下的礁石已經化為碧色了。
李玄鋒恭聲應了,低聲道:
“敢問真人,諸位真君可曾決出勝負了?”
“不曾。”
元素以手撐顎,輕聲道:
“哪有這麼快的事情,隻有幾位真君露了一鱗半爪,在北海鬥了一遭。”
他指了指北方天空的一片漆黑,示意李玄鋒注意,李玄鋒眯眼去看,便見星辰之間點綴的大大小小的黑色孔洞,早些時候便覺得奇異了。
元素低聲道:
“諸位真君打了幾日,把北海的天給打出了幾個窟窿,升到天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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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太清,隻見鬥了小半時辰,有個北方釋道出手,興許是法相,被太越真君賞了一劍,灰溜溜地走了。”
李玄鋒聽罷,見他談興很高,一副閒適的模樣,這才低聲問道:
“太越真君竟然這樣厲害。”
“嗯?”
元素聽得哈哈一笑,輕聲道:
“比不了的,仙魔兩道出過複數道胎,太古之時是道胎領著打鬥,釋修到底隻有幾位世尊,如今據了北方,躲在釋土無人奈何,可要是出來招惹,那可說不準了。”
“更何況…”
他頓了頓,靜靜地看著遠方天空的黑色空洞,答道:
“說到底是青鬆道統、仙府敕下的私事,如今雖然散了,好歹先前都是共事的,也就陽龍君憑借著分蒯之緣前來,怎麼輪得到釋修插手。”
他說完這話,李玄鋒注意到礁石的海線這短短一炷香時間已經上漲了兩寸,元素笑道:
“四海之水落入地淵,複又升騰,天罩上出了空洞,海水便提前落下,那幾個天上的孔洞在不斷落水,填入北海之中。”
“眼下北海的海麵還在不停上升,其餘三海在慢慢下落。”
李玄鋒聽得眯眼,儘管他一次又一次地將金丹的實力放大來看,當下仍然為真君的威能驚怖,沙啞地道:
“當真是改天換地。”
元素似乎興致很高,笑盈盈地道:
“你不要低估,仙魔幾次大戰可是將海內打得隻餘下十之一二,海外去了大半,當年的天地何其廣闊。”
元素思量一瞬,輕聲道:
“我將坐化,濮羽早看出來了,不好當著我的麵說清,故而找了托詞…算算時間,也是時辰將近。”
“李玄鋒,我這次前來並未攜帶什麼東西,隻想著抽上司徒霍幾個嘴巴子,故而帶了【辛酉淥澤印】。”
他解下腰間那枚淺金色的小小印章,放進李玄鋒凝固不得動彈的左手中,笑道:
“這印是李江群贈我的,遲尉可嫉妒了許久,那時我們幾人還很逍遙,遲尉什麼都敢說,說是這印可有賣相,很能引人矚目,他最喜歡。”
李玄鋒見他流下淚來,滴落在礁石上,發出清脆的滴答響聲,寧迢宵繼續道:
“算來算去,蕭銜憂、張秋水、遲尉、紫霈…都入了局,先是以為眾人是惺惺相惜,到底是金丹在算計,這樣才算得了無痕跡。”
“可不敢恨啊。”
元素身上傳來幽幽的簫聲,在空中悠揚回蕩,他靠近李玄鋒,在他耳邊道:
“可不敢恨呐,李玄鋒。”
元素說完這話,慢慢低下眼簾,困倦似地閉上眼睛。
李玄鋒低眉看著他的衣擺,天空中的簫聲越來越強烈,麵前的元素化為一泓清水,消失不見了,海礁底下的北海水發出悲鳴,腳底下轟隆隆晃動起來。
整座海礁正在迅速爬升,元素坐化的地方凹陷下去,黑漆漆看不見的,過了十幾息,怦然冒出青色的泉水來。
這泉水高高湧起,衝向天空,又嘩啦啦如雨般落下,一時間霧水迷蒙,順著海風四處擴散,方圓百裡彌漫起青色的水霧來。
李玄鋒解下盔甲,收進儲物袋,抬起眉去望,天空圍了五六道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踩著神通的彩光,色彩各異。
他依稀認出蕭初庭和濮羽真人,都肅穆地低著頭,另外一人麵容老成,板著一張臉看不出容貌,隻是身上的衣服是青池宗的製式。
剩下兩位仙子,一人身著金衣,戴著帷帽,白紗掛落下來,看不清麵容,另外一人是紫衣女修,偏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握著那枚【辛酉淥澤印】,靜靜垂頭跪坐在泉水之前,天空中的幾人都默然,李玄鋒隻等著,心中冷冷地道:
“元素真人一生威名有一大半都在這小印上,此印決不簡單,也不曉得這天空中幾人有貪圖之心。”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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