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靈識下一瞬便湧入其中,果然見到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白石,明光燦燦,如煙如霧,白色之間似乎有更明亮的複雜紋路,天光在匣子內部飄蕩翻湧,如同一盒亮白色的日光,僅僅是用靈識觸碰,已經讓李曦明仙基一陣動搖。
【明方天石】!
日思夜想的東西終於落入手中,李曦明瞳孔微微放大,狂喜地抬起頭來,火雀口中又噴出一道黑影。
李曦明隻覺得這東西撲通一聲砸在麵前,乃是人形之物,硬邦邦地砸倒在地,竟是一具屍體,麵朝地麵,一動不動。
divid="gc1"css="gntent1"script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catch(ex){}/script青年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雪白長劍上,李曦明的雙眉痙攣般地皺起來了,眉毛下壓,眉頭上提,脖子極力向後仰,有些迷惘之色。
他呆若木雞,抱著墨黑色的玉盒在原地站著,彎下腰去扯著屍體的後領,李曦明將他翻過來,端詳著他的麵容。
遂見此人麵上白骨森森,焦黑一片,可殘留的兩頰上的細節和體型都能對應得上,他心中道:
“此人應是曦峻。”
李曦明將他抱起,發覺李曦峻頸上有兩條縫隙,應被斬了不止一次,他眯起眼睛,那火雀嘰嘰喳喳地說著:
“…於是他殺了郭紅瑤、郭紅康,奪了靈物…又被郭紅漸撞見…重傷逃去,落在一小島上,遂被兩位散修撞見,被斬了腦袋…卻被他臨死前打死了…”
李曦明聽得雲裡霧裡,心中一時覺得恨,又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恨,念頭在心裡轉了一陣,發覺他最恨他李曦明自己。
他隱約聽見姑姑李清虹哽咽的謝聲,這火雀張了張口,震聲道:
“【明方天石】在此!如今兩清了!”
眼前火焰升騰,這鳥雀化為一道明亮朦朧的火焰升天而起,李曦明渾然不覺,可手中的屍體受了神通束縛才能保持完整,如今神通褪去,頓時迸出一股寒氣來。
這寒氣從李曦明的脖頸一直衝到他的臉鼻之間,他發覺手中一空,結實的觸感一下子散了,叮叮當當滾落一片紅色石頭,他伸手去撈,這東西卻已經順著他的衣袍咚咚的滾到地麵上去。
他舉目去望,發覺地麵上心肺脾肝一應俱全,全都是紅彤彤的石質,光滑透亮,躺在青石地板上,一股鬆香彌漫,漫天的白雪嘩啦啦飄揚。
這大雪從天際飄落下來,帶著一陣陣的鬆香,直往他的衣袍上落,李曦明肩上堆了雪,耳邊都是沙沙的響聲,忖道:
‘是了…他那時重傷將隕,服了地望血石救命。’
李曦明盯著雪中的血石看,似乎難以把這滿地滾落的紅色石頭與那個瀟灑俊俏的弟弟聯係在一起,耳邊卻傳來李清虹的聲音:
“明兒,收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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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取出玉盒來,把地上的心肝脾肺一一拾起,放入玉盒之中,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又捧了兩捧鬆雪,澆在上頭,輕聲道:
“我來收拾,你先收好東西。”
李曦明這才反應過來,把地上的東西一一拿起,通通抱在懷中,駕著明光飛出大洲,回頭來望,發覺洲上滿天飛雪,一股寒風從林中飛起,在天空中依依不舍地環繞三圈,徑直往東方去了。
……
李曦明把東西送回洞府之中,又急急忙忙地出來,駕風立在湖上,看完了這場大雪,天色漸明,這才緩步進了洞府之中。
幾樣東西靜靜地放在他案上,【寒廩】最為醒目,散發著陣陣的寒光,還有那古法器【重明洞玄屏】,已經化為原形,墨黑色的玉盒則擺在案旁,另一邊堆著赤礁島的法衣。
李曦明拿起這把雪白的長劍,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放在一旁,這才拿起那枚儲物袋。
李曦峻的儲物袋簡簡單單一片白色,李曦明同樣會李家的秘法,李曦峻也沒有特地設什麼禁製,輕輕鬆鬆就解開了。
他靈識探入其中,看了一圈,發覺內裡空蕩蕩,整整齊齊擺著幾塊靈石、幾枚符籙、丹藥,唯一貴重的就是那幾道巫道的金符,似乎已經用去了一張。
除去這些東西,唯獨餘下一枚小小的玉盒,再無他物。
“這豈是築基修士的儲物袋?他思慮最多,早有以性命換取此物的準備!這才把能留下的都留下了!”
李曦明如同被狠狠抽了一巴掌,麵上的迷茫之色一下散了,一股難以遏製的哀慟從他的麵上浮現,雙眼立刻閉住,牙關緊咬。
足足過了好一陣,他才緩過勁來,咳出兩口血,還不曾落地,在半空中已經幻化為種種明光升騰,消失不見。
李曦明在案旁歇了歇,直到日頭高升,這才抹了抹唇,從儲物袋中取出唯一的一枚玉盒,這東西不過巴掌大小,質地普通,摸起來涼冰冰。
他本以為這些東西是從赤礁島身上奪來的寶物,結果在玉盒上仔細一看,這東西就是李家的製式,是自家嫡係用來裝法器的玉盒。
李曦明思來想去,竟然想不出有什麼東西是要李曦峻特地帶出去,而非留在家裡的,喃喃道:
“莫非…莫非他留了什麼東西在內?”
李曦明將玉盒放在台上,兩手按在盒沿,輕輕一敲,這玉盒的蓋子便自己跳開了。
他望了一眼,瞳孔驟然放大,失聲道:
“你!”
李曦明的雙手顫抖,慢慢的將蓋子完全掀開,便見其中白綢墊底,放著一朵淺藍色的青金蘭花。
眼前的東西熟悉得很,可任憑李曦明想一千次一萬次,這東西也絕不應該出現在此處!
這法器是女子配飾,打造的極為精細美麗,一根根花蕊在陽光下煥發著光彩,每一片花瓣都舒展開,呈現出妙曼的姿態。
這東西如同一隻惡毒的蠍子,狠狠地往他的臉上蟄了一口,李曦明哐當一聲站起,一邊用手去捂眼,一邊連連搖頭,如同喝醉了酒,一連退出三四步,坐倒在地。
“哐當!”
洞府中的玉桌玉凳打翻得遍地都是,那枚青金蘭花如同索命的惡鬼,緊跟著從案上掉下,滾了兩圈,正正落在他麵前。
在明媚的陽光照耀下,這枚青金蘭花依舊有年少時那股妙曼的姿態,靜靜地躺在地上,大半的花葉上都帶著金光,花蕾的陰影照耀在地上,呈現出盛放之姿。
李曦明眯眼瞧了瞧,從喉嚨中發出幾聲沙啞的吭聲,回憶中種種異樣、李曦峻時常的低眉斂色通通湧上心頭,那苦澀的聲音在耳邊浮現。
‘你做的好事,卻要我來收拾爛攤子。’
“難怪…難怪…你…你沒放她走!是了…你這般謹慎的人!你怎麼會放她走!峻兒…你…你!”
他慢慢把脖子抬起來,發出一陣似哀似泣的低聲:
“你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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