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闕宛收了法,在亭中站了一小陣,自家真人突破,湖上明陽太盛,變化不齊,在深夜修煉全丹更好些,便改了修行時間,此刻修行完畢,夜色黑漆漆。
“闕宛姐!”
她這才歇了一陣,湖上駕著飛梭飛來一人,落在近前,卻是自己同一脈的遠房妹妹,本在洲上修行的,叫作李闕宜,年歲比她更小,著一身粉裙,臉蛋圓潤,耳朵小巧,看起來精致可愛,隻笑道:
“恭喜姐姐了,幾位哥哥都放出來了!”
“什麼?!”
李闕宛本憂心忡忡,想著是喚她去青杜山,沒想到竟然是好消息,可她聽了這話,喜色隻匆忙一過,立刻有了不安,問道:
“是如何審問的?”
她明白李周洛為何遲遲不動這事情,更怕李周洛不顧三七二十一壓下去,那才是害了她…卻見李闕宜笑道:
“姐姐不要憂慮了!承淮叔公突破成功,出關執掌青杜,以『勿查我』一道辨真之符將李東堤滿口謊言揭破,流言不攻自破!”
李闕宛立刻眯眼笑了,她喜道:
“叔公突破成功了!真是好極了!”
李闕宜頓了頓,答道:
“連帶著捉出身後數十人,有外姓也有旁係,甚至還有嫡係,如今都押到青杜水府之中去了。”
李闕宛喜色很快淡了,她柔聲道:
“我以旁係之身入洲登青杜,與大公子並列,此事本該有非議嫉妒,不宜太嚴苛,到時候弄得族中雞飛狗跳,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李闕宜的神色愣了愣,她也是伯脈大宗,又與李闕宛這個姐姐關係很好,心中早有不平,小巧的眉毛皺了皺,隻道:
“姐姐太看得起他們了,不過是些小人物。”
李闕宛隻搖頭,她從亭間起來,正要去青杜拜見李承淮,不曾想黑衣男子駕風而來,落在近前,正是陳鴦。
“見過小姐。”
陳鴦拱手行禮,也不等李闕宛多說,沉聲道:
“家主召見,還請速速隨我入洲。”
李闕宛不敢怠慢,一同駕風過去,到了洲中殿上,便見著兩位少年站在殿外候著,一人衣著乾練,相貌平平,倒是身旁一人,生得勇武果敢,眉毛濃密,一身甲衣,兩人皆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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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族姐!”
兩人皆開口了,李闕宛連忙點頭來應,眼前兩人分彆是二公子李絳壟和三公子李絳夏,都比她小些,不過十八九歲,皆修明陽之法。
四公子李絳梁年紀還小,這眼前兩位公子可都是厲害角色,李絳壟在族中素有弘潤通長的賢名,李絳夏則早有了權位,前些日子還在東岸料理諸家,因為紫府法會才趕回來。
眼見了李闕宛,李絳夏哈哈大笑:
“許多年不見族姐了!可惜蕭家歸還東岸以東,我這頭多半還要拜彆父親,再去接手,不能和族姐多聊!”
李絳夏明顯比兄長李絳壟開朗些,神態更出眾,行事也更狠辣,遂更得李周巍喜歡,很早就脫穎而出,被委以重任。
李絳壟則內斂些,關心了李闕宛幾個哥哥的情況,李闕宛皆應了,很快受了請見,三人皆往殿中去。
殿中燈火通明,李周巍此刻依舊持著朱筆勾點些什麼,紫府法會結束,留下一地狼藉,哪家回禮、賀喜、禮重不重,哪家沒來、哪家半席離去,顯然不是輕易能收拾好的事情。
見了三人上來,李周巍這才鬆了筆,先看了李闕宛,聲音低沉:
“宛兒,族中的事情已經了結,聽承淮叔與我說了,今後這些個日子,將你幾個哥哥送到青杜山中去,在老大人符峰上乾些活,也好叫老人解解悶。”
老大人自然是李玄宣,經過這一番折騰,她幾個哥哥就算出了青杜,生意也黃了,這般安排已經是極為合適,李闕宛隻恭聲道:
“多謝家主!”
李周巍點頭:
“家中風言向來不少,十六府權鬥而已,沒有這個說也有那個說,你在朱芽亭好好修行即可。”
李闕宛連忙應下,李周巍看向自己兩個兒子,遞下去一麵玉牌,吩咐道:
“絳夏,蕭家割了東岸七十九家,你持令去青杜取了仙籍,點上幾個峰鈐、府中掌事、客卿,去上一趟,收拾出個乾淨。”
“是!”
李絳夏聽得眼睛發亮,躍躍欲試,二哥李絳壟則默默低頭,顯得有些沉默。
李周巍重新執起筆,並未抬頭,問道:
“可有想法?”
李絳夏想也不想,恭聲道:
“孩兒早想過,除去供奉,先派駐諸衛入東岸,禁食血氣、米肉、兼並,再開設坊市流通,再以密林設一宮,攝理東岸一百一十八家。”
“每五年讓一百一十八家取二十四人來密林山修行,諸待遇與族中掛鉤,這些人修成或為我家府中執事、或為客卿,修不成者,再回諸家中持事。”
李周巍頓了頓筆,隨口道:
“倘若不願留下呢。”
李絳夏皺眉,答道:
“那便回去治家罷。”
李周巍看了眼一旁靜靜立著的李絳壟,終於道:
“絳壟,你說說。”
李絳壟行了禮,恭聲道:
“稟家主,孩兒看來,三弟說得極是,密林空置,正好收容諸家天才,隻是說法要好聽,一旦從密林學成練氣,就是自由之身,可以請留族中、山中,也可以回自家,亦可往天下去。”
李絳夏立刻明白了,這少年笑道:
“是我欠考慮了,兄長這樣確實好聽。”
以一百一十八家的貧瘠窄小之地,哪裡能養得起幾位練氣?一位家主算是頂了天,即使是想回自家也沒有條件…要想庇佑自家,唯有留在湖上…
而李家本就不限製湖上修士外出闖蕩,往往隻出一兩年,便曉得沒有靈機修煉、沒有靈稻滋補、東躲西藏,顛沛流離的散修生活有多麼痛苦,更彆說李家還提供術法修煉,自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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