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法力殆儘,無從恢複,更何況傷口有法力困擾,先服下兩枚丹藥,急急忙忙把袍子遮起來,向著迎上來的玄嶽弟子道:
“幾位峰主都受了不輕的傷,我看孫客卿、烏客卿兩位還好些,當下到何處去了?”
這弟子囁嚅了兩下,答道:
“回掌門,兩位大人去承大人殿中稟報了。”
孔孤皙稍稍一愣,連忙點頭:
“好…好…我卻慢了,我這廂就過去!”
他左右望了,四下沒有半個客卿身影,隻有自家的族人孔秋妍在陣中救治門人,其餘築基大部分都倒下了,沒倒的都趕上迎李家人去了。
孔孤皙再仔細一瞧,發現連調來的自家宗門弟子都不多了,隻有大貓小貓三兩隻,十來個倒在地上,到處是呻吟聲。
他忍不住問道:
“十七峰的弟子…怎麼就剩這幾個了!”
兩家的大戰可沒有多少練氣胎息的成分,天上的築基在鬥法,地上的玄嶽弟子應對的大部分都是越江過來的豪族,算不上什麼厲害角色…雖然對方築基更多,有不少誤殺,可完全不至於如此!
這弟子頓了頓,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跟他說,有些東西他這個做弟子的能察覺,高高在上的掌門未必,隻低低地道:
“回掌門…師兄弟們沿江而戰,且戰且退,興許沿途飛到了稍遠些的地方,迷失了蹤跡,稍等些時候即可。”
“迷失了蹤跡?!”
孔孤皙雖然持事的時間不長,可不是傻子,這話一聽,再結合對方的表情,心中猛然醒悟,抿了抿嘴,苦澀地道:
“哦…走罷…走了也好。”
玄嶽不是一個憑空而來的宗門,弟子的大部分來源是鹹湖、山稽郡的豪族,這兩處落入他人手中,自己家人都保不住,弟子駕風離去也是情理之中,孔孤皙心中雖然淒涼,仍然明白:
“等到山稽全部丟失,還要再走一批。”
孔孤皙吃痛地駕風而起,半空中飛來一土黃甲衣、臉戴玄紋麵甲的男人,執著一矛一斧,身上皆是血,在他麵前拜見了,嘶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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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鉞才收拾了傷勢,立刻來拜掌門。”
輔鉞子方才以一敵四,打得自己胸口碎了兩片,森森的白骨暴露而出,孔孤皙忙把他扶起來,掩著肩膀推一步,道:
“去見承大人,忙著見我作甚!”
輔鉞子固執不動,孔孤皙傷勢不輕,無力推他,反倒歎息著退出一步,下頭又急忙上來一老人,躊躇地停了,蓬發斜冠,狼狽不堪,眼睛通紅。
孔孤皙一見他這模樣,心中猶如打破了冰窟窿,一下涼到腳跟,偏生他左後腳跟被削了去,一陣空似地生疼,他問道:
“老哥哥…這是什麼意思!”
這老人正是孔孤皙早早派去靜怡的人,長奚一死,他就捏碎了隨身的玉佩,讓他求援,如今狼狽而歸,老人撲通地跪了,且哭且歎,答道:
“靜怡山那頭駐在坊市的人說了…玄怡真人不在山中…那門人好生趾高氣揚,不肯多低頭看我一眼!”
“我又問十七弟的消息,人家說他不肯相見,家裡先時寫了八封信…他一封也不曾回…如今…如今!我去嶽洲島,反被趕出來了!”
“這!”
孔孤皙一口氣撞在肺裡,甚至有些失措,足足過了好幾息才緩過來,難以置信地道:
“他年前不是還向門內討了資糧?”
“是…”
孔孤皙這會也明白過來了,差點倒下去,方才打得血肉橫飛這男人都不曾掉一滴淚,現下卻一下痛哭出來,吭了兩聲,又像被掐死的雞般咽回去了。
“嗚呼…這下完了…如何給昭景真人交代!”
他抹了淚,自家弟弟和玄怡真人靠不住,孔孤皙隻怕李家生出退意,自家就是萬劫不複!
一旁的孔秋妍同樣惶恐,看了眼自家掌門,頗為無奈地問道:
“可又有什麼辦法…他爬上了岸,不肯碰危船…”
幾人一陣沉默,麵麵相覷,孔孤皙的老兄長麵色淒慘,環顧一圈,問道:
“人呢?”
這兩個字如同重錘一般砸在幾人的身上,這老人看著幾人麵色便明白過來,如同抽去了骨頭般軟下,問道:
“玄妙一道觀望,靜怡拒之門外,我家便為難之至,倒不如早早棄了宗門,往海上尋一處容身…倒有個生機!”
孔秋妍默默閉眼,答道:
“誰願同你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孫柏?還是哪位客卿?隨便找個島又能養得起幾位築基?”
一旁的輔鉞子撲通一聲跪下來,哽咽道:
“門主無論去何處,輔鉞必然萬死不辭!”
孔孤皙聽得驚恐萬分,嚇得魂飛魄散,喝道:
“胡說什麼!隻聽真人安排!一個兩個哪來的膽子指手畫腳!”
離開海內?
不說玄嶽山門多重要,或是說山門中還有自家長輩突破,就算玄嶽山門淪陷,孔孤皙都不敢動半點離開的心思!瘋了才這樣做!
‘這是做什麼?這是在打李家的臉…到時候…天下之大,還有何處容身!’
這股悚然沿著脊背而上的驚恐讓他立刻從悲憤之中脫離出來,麵色漲得通紅,厲聲道:
“你們給我記好了!我孔氏就算死也要死在江南!死在與都仙道的搏殺之中,隻要真人允許,哪怕江南隻有一塊容身之地,抬頭能望見北邊的靈山,就哪也不去!”
“兄長若是再說此話,休怪我劍下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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