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沅晟唇角若有若無的笑凝住了,眼底漫上複雜。
他從小在鉤心鬥角的皇宮長成。
又是五子奪嫡中,唯二活下來的一個先皇血脈。
至於另一個。
身份低微如農,不提也罷。
再說京師權貴之巔,不亞於一個無形的戰場。
他依然活的如魚得水。
這世上,就沒有他沒見過的風浪。
也沒有他看不透的人心。
可現在。
他竟然看不懂眼前這即便穿了戎裝,依然擋不住嬌弱身形的女將。
明明剛才眼神對峙之初。
他隱隱能看出這女將麵上的淩厲和殺意,有刻意的味道。
可不過個呼吸。
這女將的眼底麵上,就再也捕捉不到任何情緒的痕跡。
看他的眼神。
就好像看著芸芸眾生中的任意一人。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
就好像他過去幾十年在皇權和修羅場浸潤出來的氣場,宛若無物。
且這女人的臉,看著總覺得透著幾分莫名的熟悉感,但又不確定到底在哪裡見過。
這一點,更是讓他不爽之際,疑竇橫生。
蕭沅晟身後的軍隊之中。
一雙幽深的眼眸,遙望向馬背上的女將,饒有趣味。
另一頭。
韓從武渾身緊繃,一雙眼將蕭沅晟盯的死死的,周身透著蓄勢待發之力。
但凡蕭沅晟有任何動作。
他便會第一時間箭衝出去。
“來者何人?”
對峙好一會後,方錦珠粉唇輕啟,脆聲厲道,“報上名來!!”
她雖然沒有內力。
但因著周遭安靜的詭異,女子的聲音又有貫穿力。
兩軍前排的士兵,都將她的話聽的清晰。
一萬儲家軍心中齊齊一凜,生出豪氣萬丈。
將軍雖是女子,但臨危不懼的氣勢,竟絲毫不亞於儲將軍!
一屆女子尚且能以一己之力撐在前麵。
他們還有何懼?
“本王還未逼近,你們便聞風而來”
蕭沅晟開口,譏諷的聲色自帶陰冷,“想必早就盯上了本王的一舉一動,且這個方向來的,除了朝廷的人還能有誰?”
“又何必裝腔作勢!”
說話間,他眼底染上一抹狐疑。
說起來。
他從京城一路過來,不過花費數日。
且是調集了四方兵力,幾乎沒有耽誤分毫就攻北而來。
北遼到底是如何提前得知朝廷有伐北之心,且卡得這麼準,他們還沒越過北遼地界,就出兵前來阻攔的?
想到這裡,蕭沅晟眼底眯起一抹危險,“本王是皇兄親封的鎮北大將軍,奉皇兄之令,前來任職”
他望向方錦珠,上位者的威壓一瞬間壓頂而來,“見到本王,不下馬跪迎,反而高聲質問,豈有此理!!”
末尾幾個字,他特意灌注了內力。
雷霆威壓任男人聽了都會震顫驚懼,何況眼前麵容嬌俏的一個小女子?
可令他驚詫失望的是。
眼前女子麵色未變,唇角還勾起一抹譏諷,“任職?跪迎?!”
“你自稱本王,該是對朝廷國政了如指掌的,難道不知北遼早就被唐武割棄了嗎?”
“眼下北遼已經不是唐武的郡城,而是北遼國!!!”
說著,她眼神一瞬變得恨意凜然,“我北遼國和唐武朝廷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凡是朝廷來人,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絕不姑息!!”
“褚家之後,唐武超當真是無將可用了啊!”
“否則,皇帝又怎舍讓親兄弟來送死?”
一番話,字字犀利打臉。
更直戳人的心窩肺管。
蕭沅晟眉眼一沉,拇指一動,手裡的劍就蠢蠢欲動般似要出鞘。
韓從武眼底猛然一緊。
握著刀的手背青筋暴露。
他估量著自己和蕭沅晟的距離,一雙眼眸死死盯著對方手裡的長劍。
隻要對方手裡的長劍再動分毫,他便立刻驅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