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托付馮成給陳武找媳婦,馮成沒有怠慢,回到家族商量,竟是悄然帶著自家妹子赴宴。
宴席時候,馮成悄然撮合,馮家小姐對陳武也有幾分好感。
隻是陳武自覺地家世配不上馮家小姐,對人家不冷不熱,直到後來多喝了幾杯,才壯著膽子說了幾句話。
等酒醒之後,又覺得那些話不該說。
車廂裡陶公子笑著開口,說起昨晚陳武的那些醉話。
陳武本已經到丁家巷,卻不敢找張遠說這些事情,隻能借著酒勁去尋陶公子。
馬車前行,張遠坐直身軀,麵色透出一絲鄭重。
陳武和黃三良等幾人是餘玉林書院第一批弟子,也是他們那些戰死袍澤子女之中年歲剛好合適的。
他們入書院時候都十四五歲,已經曉得家裡情況,曉得能到書院讀書習武是自家父兄拿命換來的機會。
一共九個少年,在書院中零零總總學了三四年。
張遠教拳法刀法,還有些軍伍戰法,陶公子教授儒學,讀書認字。
胡春牛抽空也去,幫著講些戰場急救和簡單的醫道知識。
這第一批少年陳武和黃三良入武衛衙門頂職,還有兩人去了府衙頂了衙役的職位。
其他幾人,除了一人在赤狐商隊,其餘都在赤鱗軍中。
這幾年書院中出來的弟子,大多都是去這些地方。
去年赤鱗軍白羽曾親自來廬陽府,到書院見了張遠和陶公子。
按照白羽的意思,往後陶公子在書院弟子的薦書可以直接寫明往他白羽麾下去,彆送給其他人了。
其實還是因為書院中出來的弟子,無論文武,底子都紮實,又能吃苦,到軍中就能效力。
特彆是張遠教授的拳法、刀法,根基穩固,小成境界才算合格。
軍中招錄戰卒,直接拳法刀法小成的入伍,領隊什長營首要笑歪了嘴,當寶貝收著。
這些書院弟子中,陳武的功法最紮實,鐵甲拳和披風刀法已經大成,武道修為踏入後天中期。
放在整個廬陽府,二十歲的後天中期也是精英中精英。
“配不上?”張遠手按膝蓋,雙目之中精光閃動,“哪裡配不上了?”
陶公子擺擺手,輕聲道:“我昨晚也這般問。”
“他說人家是大家小姐,他陳武就是個皂衣武衛,爛命一條。”
“一個月二兩餉銀還抵不上人家一盒脂粉錢。”
戰亂不休,武人命賤。
大秦既給了武人榮耀和搏命掙富貴的機會,也讓武人的性命如草芥。
張遠微微皺眉。
陳武從在書院中讀書習武,再到入武衛衙門,雖然也有磨礪,可一路上都有張遠他們扶持。
哪怕他已經修為不弱,可也從未覺得自己多厲害。
書院出來的弟子,實力差彆都不大,何況教授他們武道的張遠,年歲不比他們大多少,卻強到讓他們絕望。
久而久之,他們已經習慣自己是個普通人。
武道修行,如果你不將命拿出去賣,你確實就是個普通人。
不管是把命賣給朝堂軍伍,還是賣到江湖,那都是拿命搏一個富貴。
“陶公子,過些時日我倆去一趟馮家,”張遠端坐,麵上神色平靜,“有德老哥不在,你我就是陳武長輩。”
“這事情,你我做主就是。”
“其實我們讓陳武和黃三良留在廬陽府,也是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