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陽府城外五十裡,青馬昂山。
山道上,持著一柄腰刀的青山寨寨主姚高大步前行。
他身側,七八個身形健壯的山寨部眾隨行。
後方,總六七十人,抬著木箱,推著獨輪車,拖拖拉拉跟隨。
一輛兩匹老馬拉扯的青木車架,在隊伍最後方。
車廂之中,穿著半白厚袍的陶公子與張遠並肩,對麵是穿著男裝武袍的廬陽府黑冰台主官秦玉卿,還有手中壓一柄長劍的齊月。
車廂外趕車的,是乘風樓大廚,原廬陽府黑冰台主官王啟年。
“彆說,老王趕車也是一把好手。”陶公子輕笑著,將麵前小案上茶壺提起,斟了茶水,自己端起,又示意對麵的秦玉卿和齊月喝茶。
“那是,老王我彆的不行,趕車還是略懂的。”車廂外響起王啟年得意回應。
秦玉卿麵上帶著笑意,端起茶杯,看向陶公子:“這些時日我查閱廬陽府黑冰台近年來的卷宗,隻要有夫子你參與的,都處理的漂亮。”
“王啟年插手的,大多是爛攤子收尾。”
“嘭——”
馬車車輪軋在石頭上,車廂中一震,桌麵上茶杯裡的茶水灑落一地。
張遠麵色不變,將自己麵前茶盞端起,一飲而儘。
一旁的陶公子輕笑搖頭。
對麵,長劍壓在膝蓋上的齊月目光掃過車窗外,麵色透著幾分清冷。
“這些人都是匪寇出身吧?”
“言談,行動,都是山匪樣子。”
看向張遠,齊月冷聲道:“若是讓人參一本廬陽府黑冰台黑甲校尉養寇,我們所有人都會遭殃。”
張遠放下茶盞,並不開口。
“他們叫青山十八寨商隊,是府衙備案的商隊,做的是短途貨運生意。”陶公子麵上笑意不減。
“他們都是做的正經生意,齊小姐可不能以貌取人。”
齊月還想開口,陶公子已經出聲:“齊小姐是擔心二河兄弟與江湖往來過密,讓人抓住把柄吧。”
轉頭看向張遠,陶公子笑著道:“齊小姐麵冷心熱,二河兄弟你要領情。”
“多謝。”張遠不鹹不淡的說道。
這也太敷衍了些。
對麵的齊月握緊手中長劍劍鞘,腰身挺直,瞪眼看張遠。
秦玉卿抬手壓住她的手臂。
齊月看不慣張遠。
從第一眼見到時候,這些時日,越發看不慣。
二十一歲的先天境,竟然比她哥哥還要天才?
見到張遠時候,齊月就想挑戰張遠,可惜張遠不應,又被自家嫂子壓下。
後來幾日,她和秦玉卿都發現,在廬陽府黑冰台中,真正的權柄根本就在黑甲校尉張遠手上。
張遠雖然不管任何事情,可張遠背後的陶夫子,將什麼事情都安排妥當。
秦玉卿這位主司,除了在乘風樓做掌櫃,收集些可有可無的訊息,竟然什麼事情都做不成。
調動黑騎,調動黑甲,調動暗探,都需要張遠和陶公子點頭。
自始至終,不管是張遠還是陶夫子,都沒有違背她們任何意願。
要調人就給人,分配任務就去執行,讓她們尋不到絲毫毛病。
無從插手。
就像之前廬陽府黑冰台主官王啟年可有可無一樣,秦玉卿和齊月也可有可無。
就連這一次的交易,原本安排是秦玉卿在府城坐鎮就好,可她臨時決定要來,張遠和陶公子也答應了。
“義薄雲天,這江湖名號對你官場仕途並無好處,等你以後會明白。”齊月靠坐車廂,沉聲說道。
“對對對,齊小姐說的對。”陶公子附和著。
頓一下,陶公子抬頭,看向齊月:“齊小姐尚未婚配吧?陶某也剛好未——”
齊月一愣,下意識握緊手中劍鞘。
陶公子連忙將目光轉向秦玉卿:“咳咳,秦主司其實也該考慮考慮,畢竟齊郎將殉職已經四年——”
“嘭——”
齊月一腳踹在麵前小案下方,要將小案踹向陶公子身上,張遠伸手一按,將小案壓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