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冬風嗖嗖而過,讓蘇醒過來的蘇笙笙,恍如還置身在寒冷的冰水之中。
直至她望見兩位婦人臉上那驚喜交加的笑容,以及身旁熊熊燃燒的爐火,才漸漸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姑娘醒了!奴婢這就去稟報將軍。”其中一名仆婦急切地說完,便匆匆離去。
另一名則小心地扶起蘇笙笙,又端來一碗溫熱的清水。
蘇笙笙茫然的看了一眼拔地而起的軍帳,就著仆婦的手,喝了小半碗溫水。
“姑娘可算醒了,都燒了整整三天了。”
那仆婦放下水碗,知道一會謝將軍要來,忙為蘇笙笙披上一件白狐毛鬥篷。
那鬥篷映襯著她柔弱無助的小臉,更添了幾分楚楚動人。
這幾天,謝玄一直親自照料這位姑娘,仆婦從未見過將軍如此親近一位女子。
她們雖從將軍口中聽到這位姑娘名叫蘇笙笙,但將軍未曾點明其身份,她們自然也不敢多問,隻是謹守規矩,悉心照料。
“三天?”
蘇笙笙的嗓音還帶著高燒後的沙啞。
身下的虎皮褥子,帳內懸掛的黑熊頭標,以及賬外士兵們操練和巡邏的聲音,都在告訴她,這裡已經是軍營了。
她試圖起身,卻感到身體虛弱無力,雙腳剛踏在地上,身子便搖晃起來。
這時進帳篷的謝玄迅速走近,一把將她托住,“小心。”
蘇笙笙還病得有些糊塗,直到她看見謝玄彎下腰,欲給她踏在地上的雙足穿上鞋子,才恍恍惚惚地回過神來。
“我自己來……”蘇笙笙連連往後縮,一下又跌回榻上。
謝玄手上停了停,鳳眸微抬,“地上涼,你的腳凍傷了。”
蘇笙笙看了一眼腳上結痂的傷口,還有一旁低著頭退出去的仆婦,一時難以回神。
“你放心,我已經派人給你家人傳過訊了。”
好半天,蘇笙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抬頭看向一直注視著她的謝玄。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那鳳瞳裡仿佛燃燒著兩團熾焰,讓她感到極不自在。
大概是那些不期然而至的畫麵,讓她有些莫名不敢直視他。
“打擾多時,隻怕家裡人惦記,將軍可否派人送民女歸家?”蘇笙笙試圖打破這份尷尬。
謝玄見她不提之前發生的一切,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你還病著,不必急於這一時。”
好吧,她不是專業演員。
不過,就算專業演員,跟熟人拍吻戲,也會尷尬的吧?
空氣似乎也變得靜寂起來,她隻好找話茬,“將軍可抓到拓跋冶了?”
她現在,好像是走不了多遠……
“那處院宅已經坍塌了,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他的。”謝玄不欲她費神,沒有多說。
其實,下邊已經挖開,並未發現拓跋冶屍體。
但他已經派兵沿路阻擊。
拓跋冶已盯上蘇笙笙手中之物,便是不可預測的風險,他不得不防。
而那處洞穴直通關外,裡麵還藏有數間密室,是用來製造假銅幣的。
拓跋冶為了掩人耳目,竟然耗費數年時間打通了關內外的通道。
他們之前去的那處彆院,其實是拓跋冶重新建造的。
原來的那個,應是怕被他擒獲的兩名造假者吐露秘密,已經改換了通道。
不過那兩名假擒的造假者,應隻是在接貨時通過密道接收假幣,想來是被蒙著眼睛的,並不知道具體位置,拓跋冶才未全然棄用。
從新舊土道的痕跡中,他們已經證實了這一點,兩處通道之間是有相通的。
若非拓跋冶不舍得耗費頗多人力物力打造的地下迷宮,又哪裡會意外打穿冰河?
而這,才意外給了他們一線生機。
也難怪褚召遍尋關內,卻始終未能找到一個既不引人注目,又能熔煉銅幣的地方。
原來,那通道的儘頭直通冰川深處,人跡罕至,熔煉銅幣所產生的汙水全都流入了冰河之中。
正因如此,拓跋冶一行人才得以在眾人的眼皮底下屢次得手。
此時,軍帳內的氣氛略顯尷尬。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了軍醫的聲音:“將軍,屬下可以進來嗎?”
謝玄:“進來。”
軍醫低著頭走進軍帳,先向謝玄行了一禮,然後目光轉向榻上的蘇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