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酒店,賓客住宿隻是副業,他真正的主營業務,是賭場,是女人,是高利貸,是販賣情報,是各種非法的交易。甚至,根據艾美聯邦和英吉士王國情報部門的調查,萬國租界有一個法璐仕人組成的幫派,就和馬賽宮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是一個打扮得金碧輝煌,看似花團錦簇的,大糞坑!
刑天鯉就是看中了這裡的品流複雜,特意下榻在這裡。
沒有想象中,酒店職員針對東國人的歧視行徑。真正敢於踏入馬賽宮的東國人,無不是在萬國租界有頭有臉,甚至可以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刑天鯉駕駛的汽車上,又懸掛了英吉士總領館的旗幟和徽章,是以,他在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得到了格外的優待。那位登記他入住信息的金發女郎,甚至偷偷摸摸的,在他掌心摳撓了幾下。
大黑狗蹲在刑天鯉身邊,將金發女郎的小動作儘收眼底。他對此嗤之以鼻,狠狠地朝著光潔如鏡的地麵吐了口吐沫。
於是,剛剛辦好入住手續的刑天鯉,就得到了酒店大堂經理極有禮貌的特殊關愛——因為大黑狗的不良行徑,他付出了五個金幣,作為地板的清潔費用。
因為背後老板是天性浪漫,喜愛寵物的法璐仕人,馬賽宮並不拒絕賓客攜帶寵物入住。但是寵物在酒店裡的一切行為,吃喝拉撒等等,都需要賓客承擔高額的費用——遠比賓客自身高昂數倍的費用!
刑天鯉看著大黑狗。
大黑狗夾著長尾巴,一雙賊兮兮的狗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大堂經理肥美可愛的小腿。不用問就知道,未來的某一天,這位大堂經理路過某個僻靜的街道時,會有一條或者三五條黑色的田園犬歡快的撲上來,賜予他的小腿最熱切的問候。
對此,刑天鯉不想阻止。
哪怕大黑狗往地上吐了口水,一點口水而已,五枚金幣的清洗費用也太過分了。
這是一家黑店!
黑店,還有什麼好說的?
跟著帶路的酒店侍女,感覺被攔路打劫過的刑天鯉和大黑狗,陰沉著臉走進了大堂一側的電梯。帶路的酒店侍女正要拉上電梯的鐵柵門,一名身材高挑,灰發、綠眼,容貌精致,但是表情極度冷肅的女子,牽著兩條小型的,形如京巴的小狗,‘噠噠噠’的走了進來。
刑天鯉目光掃過精致女子的麵孔,他的身體微微繃緊。
大黑狗舔著舌頭,湊到兩條一進電梯,就擺出了極其標準的姿勢,蹲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小狗,在它們身上認認真真的嗅了又嗅。
“黑子,不要嚇了人家!”刑天鯉一把抓住了大黑狗的頂瓜皮,將他拉到了自己身邊:“看看你的塊頭,嚇住了人家,你又要賠錢怎的?”
刑天鯉心情極其舒暢的教訓著大黑狗,同時極其燦爛的笑著,向那身穿男式小禮服,打扮得極其精悍的高挑女子點了點頭:“您的狗真不錯,聰穎可愛,比我家這條隻會偷吃惹禍的家夥強太多了。”
高挑女子微微側過頭,深深的凝視了刑天鯉一眼。
她小巧的鼻翼微微抽了抽,森森的眸光驟然變得平淡,她一句話都懶得說,目光就落在了暗自發力掙紮,恨不得轉過頭來,給刑天鯉狠狠一口的大黑狗上。
‘黑子’?
‘啊呸’!
‘黑子’!
他楊荒龍,堂堂大玉朝的朝廷命官,你居然叫自己‘黑子’?
“這狗,血統不錯。”高挑女子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她的聲音極冷冽,猶如機械一樣,透著一股子讓人不安的冷酷氣息:“但是,似乎很凶猛,有噬主的可能。我建議,將他進行閹割處理,這樣的狗會溫順很多!”
兩條蹲坐在地上的小狗,也整齊劃一的轉過頭來,森森、無情的目光,直勾勾的盯住了大黑狗某處不雅的位置。
大黑狗的身體驟然一僵,他‘嗷嗚’一聲,縮在了刑天鯉身後。
很莫名的,他對這個高挑女人起了極大的忌憚之心——他聽出來了,這女人可不僅僅是說著玩的,而是一不小心,她真會直接下手,衝著自己的寶貝兄弟下手!
躲在刑天鯉身後,大黑狗目光極凶狠的盯著高挑女子,將她這張精致的小臉蛋深深的記在了心底——小娘皮,你等著,荒龍大爺不把你擺布出一百八十個模樣,就不是織造處的從五品知事參領!
高挑女子敏銳的察覺了大黑狗眸子裡濃烈如狂的惡意。
她皺起了眉頭,乾脆轉過身,正對著刑天鯉:“你的狗,很不好。閹割已經無法杜絕他的危險性。我建議,將他直接銷毀罷?或者,我可以幫你下手!”
刑天鯉微笑看著高挑女子,後背兩條大筋已經全力繃緊:“您,一定是在開玩笑吧?黑子可是我的好兄弟,沒人可以動他!”
高挑女子微微側過頭,她低聲的自言自語:“人和狗,好兄弟?邏輯不通!”
她的眸光有一陣微妙的散亂。
電梯突然停下,已經到了刑天鯉房間所在的樓層,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酒店侍女拉開電梯的鐵柵門,熱情的招呼刑天鯉走了出去。
“日安,小姐!祝您有美好的一天。”刑天鯉向高挑女子行了一禮,微笑道:“我們會見麵的!黑子,走,小心點,不要嚇住了兩個小朋友!”
刑天鯉拎著大黑狗的頂瓜皮走了出去。
高挑女子靜靜的站在電梯裡,兩條小狗的目光和她一般,冰冷而幽寂,直勾勾的盯著大黑狗拚命搖甩的尾巴。
進了房間,在滿臉暈紅,拖拖拉拉不願離去的侍女胸衣中塞了一張鈔票,刑天鯉將侍女強行推出了門外,湊到她麵前,輕聲笑道:“能幫我一個忙麼?我想知道,剛才那位小姐,她是做什麼的?她似乎和我的好兄弟,起了一點誤會!”
侍女按住胸衣內的鈔票,目光如水,在刑天鯉的俊臉上一陣流轉。
她顯然誤會了刑天鯉的動機,很是幽怨的說道:“那是瑪利亞小姐,來自貝魯斯公國。貝魯斯公國,您聽說過麼?一個小國家,總人口不過百萬的小國家。瑪利亞小姐,似乎是進行世界旅行的藝術家?”
“很奇怪,她似乎是一個畫家?但是從沒見過有人買過她的畫!”
“但是她的消費,很高,非常的驚人。”
侍女輕聲道:“而且,自從她入住後,這些天,和她打交道的,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每天都有不同的‘紳士’來找她。”
刑天鯉挑了挑眉頭。
這個侍女,人才啊!
短短幾句話,已經給那位瑪利亞小姐挖了好幾個坑——一個出身小國,職業成就不高的普通女性,卻能入住馬賽宮這樣的豪華酒店,而且開銷極高;重點是,每天都有很多不同的紳士來找她!
看看,一個放蕩、不羈、從事某些不良交易,自甘墮落的美麗女人的嘴臉,就描繪得淋漓儘致!
刑天鯉認真的看了看這侍女,又掏出來一張鈔票塞進了她的胸衣:“有什麼有用的消息,隻管通知我。我知道,馬賽宮的各種消息,一直很靈通!”
“今晚七點,酒店副樓,有瑪利亞小姐的一場小範圍酒會。”侍女歎了一口氣:“據說,她在酒會上,會拍賣她的一些畫作以籌集資金,為後續的旅遊計劃做準備。”
“參加酒會,需要什麼條件麼?”刑天鯉又將一張鈔票塞進了侍女的胸衣。
侍女輕歎了一口氣,朝著刑天鯉拋了個極其濃烈熾熱的媚眼:“像您這樣慷慨的紳士,您在馬賽宮的任何地方,都是暢通無阻的!我們會幫您安排好一切!”
侍女微微分開了雙腿,示意刑天鯉可以將‘暢通無阻’這個詞的覆蓋範圍,想象得更加豐富一些——酒店的任何‘角落’,無論多‘隱秘’、多‘私密’的角落,都‘暢通無阻’。
刑天鯉微笑,退後一步,關上了房門。
他和大黑狗很嚴肅的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那條自爆的狗!”
瑪利亞小姐攜帶的那兩條小狗,分明和那條自爆的比特犬是同類……而這位瑪利亞小姐給刑天鯉的感覺,更是古怪。
這個酒會,還真要參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