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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殺戮降臨(2 / 2)

他差點沒惡心得吐出來。

他的那一縷神魂和這青銅甲胄碰觸的感覺,就好像一個有潔癖的女孩子,一不小心摔進了露天的旱廁茅坑,全身都浸泡在了那裡麵。

惡心得想死!

這甲胄中翻滾的黑氣,是冤魂,無法計數的冤魂,用極殘酷的方法將生人虐殺,人為製造極陰、極寒之地,用某些‘引子’將這些冤魂揉捏在一切,經過長時間的發酵後,就形成了‘魂種’!

將魂種打入甲胄,這具從古時傳承下來的甲胄,就擁有了莫測的能力。

雖然是末法時代,但是隻要源源不斷的保證冤魂的供應,那麼這甲胄就能如天地正常時自由行止。一切投入甲胄的冤魂,都會在短時間內被‘魂種’侵染、異變,化為甲胄可以吞噬吸收的‘魂能’。

而這具甲胄吞噬的魂能越多,甲胄的質地就越強,威力就越龐大。

隻不過,末法時代,天地異變,這甲胄的消耗也是極其驚人。這詭物平日裡什麼都不做,每日裡都要三五條冤魂維持它的日常損耗;若是一旦作戰,那麼動輒就要補充上百冤魂;如果是長時間、大消耗的作戰,需要補充的冤魂,則是數以千計!

而另外一具邪物,則是一張人皮。

一美豔絕倫,白皙如雪的美女皮。

這玩意和那甲胄一般,也是完全依靠生魂驅動,裹著一裘白裙,飄飄蕩蕩的懸浮在甲胄身後,每飄出幾步路,就發出一聲淒婉至極的哭泣。

刑天鯉皺著眉頭,咬牙強忍著剛剛神魂窺視帶來的惡心感。

他感到,自己的神魂都被汙染了。

實在是肮臟到了極致。

他前世修行的三清正道,對於這些旁門左道的玩意兒,知曉甚少;但是神魂之力和這兩具邪物碰觸的一瞬間,《原始巫經》中,無數太古巫紋奇光流動,一陣盤旋飛舞後,就悄然凝成了一篇《巫魂經》。

《原始巫經》中,對於這兩具邪物蘊藏的旁門左道之術,並無記載。

但是刑天鯉神魂碰觸到這兩具邪物的一瞬間,這兩具邪物的祭煉秘法,最大的弱點,如何克製,如何徹底將其湮滅等,一應信息,全都出現在了《巫魂經》中。

甚至,在《巫魂經》旁,還有一行小字悄然浮現,大致意思就是,這兩具邪物的祭煉方法,有太古巫道的一點痕跡,卻是落了下乘,真正的大巫不屑用之雲雲。

八名瘦削男子突然停下腳步。

他們灰色的眼眸中,突然閃爍出森森幽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兩具邪物。

四麵八方,無數東雲士兵抓住了機會,抓起槍械衝著他們就是一通亂打。

無數子彈落在八人身上,隻聽‘叮叮’亂響,八人的衣衫被打得粉碎,碎布飄落,露出了他們精瘦的身軀。就看到無數子彈穿透他們的皮肉,又反彈出來,子彈在他們皮肉中不斷打出大大小小的傷口,但是傷口卻又不斷的愈合。

黑暗中,有東雲士兵在歇斯底裡的慘嚎:“聖皇在上,這是什麼怪物啊?”

伴隨著淒厲的嚎叫聲,數十名精神崩潰的東雲士兵就抱著‘嗤嗤’作響的炸藥包狂奔而出,他們撲到了八個瘦削漢子身邊,用力抱住了他們的大腿。

‘轟’!

巨大的爆炸聲中,火光翻滾,數十名東雲士兵被炸得粉身碎骨,八名瘦削男子身上大片皮肉被炸開,露出了皮肉中暗沉沉啞光金屬鑄造的骨骼。

被炸飛的皮肉如流水一樣流回身軀,頃刻間又重新組成了皮肉。

一名身穿狩服,左手搖著小型招魂幡,右手捏著一麵青銅八卦鏡的青年男子從黑暗中蹦了出來,他聲嘶力竭的嚎叫著:“小五公士,牙子少使,殺了這八個怪物!”

刑天鯉眉頭一挑。

‘公士’,這是秦朝二十級軍功爵位中的最低一級。

‘少使’,這也是秦朝宮廷嬪妃八個等級最低一品。

沒聽錯的話,這個青年男子,是如此稱呼這兩具邪物的。刑天鯉前世讀過一點書,對於秦朝的常規史料,還是略通一二的。

兩具邪物,齊齊動了。

那具被黑氣填充的甲胄操起一根寒光閃閃的青銅長戈,發出‘嗤’的一聲尖銳破空聲,帶起一抹陰風,浮空急掠,疾刺一名瘦削男子胸口。

而那美女人皮,則是猛地張開空洞洞的小嘴,發出了極其尖銳難聽的嘶吼聲。

可怕的聲波席卷四方,攝人心魄的邪力翻滾肆虐。

刑天鯉的神魂堅固強大,沒有被這嘶吼聲撼動,他身邊的大黑狗則是罵了一句極難聽的臟話,雙眸一陣散亂,身體搖搖晃晃,差點就沒能站穩。

“好凶的呼魂邪法!”大黑狗一咬牙,狠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道血箭噴出,頓時方圓丈許一片陽煞之氣彌漫,將那勾魂邪力生生抵擋住。他得意洋洋的吐著飆血的長舌頭,衝著刑天鯉吹噓道:“但是老子會怕這種邪法?嘿,黑狗血,最能辟邪!”

刑天鯉的麵皮一陣陣的抽抽。

是啊,黑狗血辟邪,但是如您這樣,從自己身上自產自銷,還冒著熱氣的新鮮黑狗血,刑天鯉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這麼使用的。

“您天賦異稟,您的血,辟邪效力定然是最好的!”刑天鯉挑出一根大拇指,狠狠地衝著大黑狗比劃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走:“來都來了,做點什麼吧,比如說,把這條‘鶴鳴’號,給道爺我炸了?”

刑天鯉興致勃勃的看著碼頭上這條萬噸巨艦。

大黑狗眨巴著眼睛,興奮得‘呼哧呼哧’直喘氣,一雙小狗眼直勾勾的盯著這條船頭上噴塗了‘鶴鳴’二字的巨艦,拚命的搖晃著尾巴:“那就,乾了。炸掉這家夥,老子讓親爺爺給你請功,起碼也得封個雲騎尉什麼的。”

“呃,這麼大的家夥,怎麼炸?”大黑狗興致勃勃的直往黑燈瞎火的巨艦上竄。

他們身後,那甲胄的青銅長戈已經狠狠刺在了瘦削男子的胸口,‘嗆琅’巨響,火星四濺,一尺半長的戈頭生生陷入了瘦削男子的胸口半尺深。

瘦削男子低頭看著自己不斷噴出細小電火花的胸口,猛地側過頭,一臉不解的看著懸浮在身前的甲胄:“不符合邏輯,這件兵器的材質,是原始的青銅合金,不可能有這樣大的強度。”

另外七名瘦削男子和他的眼眸同時閃過一片森森寒光,幽光高頻閃爍了一瞬間,他們同時低聲嘟囔:“高價值目標,新指令,放棄舊有追殺目標,捕獲,捕獲!”

八名瘦削男子身形閃爍,圍住了青銅甲胄,長劍發出刺耳劍鳴,衝著黑氣彌漫的青銅甲胄就是一通亂劈。他們的長劍上,突然噴出了大片刺目的高壓電光,他們的嘴裡,更是在低聲的自言自語:“邏輯判斷,高壓電流,對‘邪詭’有克製作用。”

“加大電流輸出,加大功率!”

無數條電光噴出一丈多遠,可怕的高壓電流在甲胄上亂噴亂掃,電光炸開,將方圓百丈區域照得通明。

在那凜冽的電光中,那美女人皮歇斯底裡的尖叫著,體內的冤魂之力瘋狂消耗,但是任憑她叫破了嗓子,八個瘦削男子絲毫不為所動。

她發出的是勾魂鬼嘯,奈何這八個家夥,他們根本沒有魂兒這種東西!

尖叫了許久,那手持招魂幡的青年氣急敗壞,一聲大吼,那美女人皮頓時飛撲而上,將皮膚極力張開,就朝著一個瘦削男子包裹了上去。

瘦削男子反手一劍,高壓電流包裹著高頻震蕩的長劍,‘嗤啦’一聲將這美女人皮當頭劈成了兩片。可怕的電流洶湧震蕩,人皮中的冤魂之力被瞬間蕩空,薄薄的人皮迅猛燃燒起來,發出了宛如掏糞坑一般惡臭的氣息。

身穿狩服的青年悶哼一聲,七竅中同時有鮮血噴出。

他氣急敗壞的一通大吼:“你們都是廢物,廢物……乾掉他們,不然,你們的全家老小,全部拉去獻給至高無上的聖尊!”

聽得青年的這般嚎叫,那些東雲人也都瘋魔了。

四麵八方,好些士卒拖拽著大大小小的火炮就竄了過來,他們根本顧不得誤傷之類的事情,有些喪心病狂的家夥,直接將五寸(一百六十五毫米)口徑的野戰炮,相隔不到三十丈架好,炮身放平,炮口直瞄向了揮劍劈砍的瘦削男子。

超過五十門大小口徑的火炮齊齊轟鳴。

八名瘦削男子身體一晃,一發發炮彈幾乎是擦著他們的身體滑過。

距離如此近,而且是放平了炮身直瞄,炮彈沒能命中這些瘦削男子,自然就飛向了四麵八方的營房,落入了密集的東雲人隊列中。

爆炸聲聲,火光四起,大片殘肢斷臂在火光中高高飛起,伴隨著淒厲的慘嗥聲,說不清有多少東雲倒黴蛋被炸得粉身碎骨,更有十幾座營房被炸得崩塌、起火。

“真熱鬨!”刑天鯉走上了鶴鳴號。

黑燈瞎火的甲板上,幾名值夜的東雲水兵,正緊張的趴在圍欄上,看著火光衝天、亂成一片的營房,他們不時猶如一群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一樣,指著營房,大聲的用刑天鯉聽不懂的東雲土話嚷嚷著什麼。

通天妙竹蕩起一抹劍芒,幾顆人頭高高飛起。

刑天鯉漫步行走在柚木製成的甲板上,柔軟的靴子底和光滑堅硬的甲板摩擦,發出輕柔細碎的聲響。他來到了巨艦的中部位置,在這裡,他的神魂之力完全展開,恰恰可以將這條六十丈長的大家夥整個籠罩在內。

他當然不懂艦艇的內部結構什麼的,但是在神魂之力的掃描下,這條鶴鳴號的所有一切,都在他的神魂視界中一覽無遺。

他帶著大黑狗,打開一扇又一扇艙門,沿途擊殺了十幾名頗有警惕心的東雲水兵,來到了被重重裝甲護在中心位置的彈藥艙。

一包包絲綢包裹的發射藥,一枚枚巨大的艦炮炮彈,整整齊齊的排列在艙房內。

相比於極西百國的洋鬼子們,東雲海軍是後起之秀,真正發家,也就是最近二十幾年的時間。但是他們的水兵素質很高,彈藥艙打理得乾乾淨淨,就連最偏僻的旮旯角裡,都打磨得油光水亮,見不到什麼灰塵。

“這群,該死的島奴!”大黑狗吐著舌頭,剛剛吐了一口黑狗血,他用力過猛,舌頭上咬出來的傷口有點大。

“他們,的確很該死。”刑天鯉深深的吸了一口,他抬起頭,輕聲的哼起了一首大玉朝江南地區的民謠——‘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大黑狗一臉扭曲的看著刑天鯉,他想不通,剛剛路上宛如切菜一樣乾掉了一批東雲水兵的刑天鯉,居然還有這樣的童心。

“你小子,中邪了?”終於,大黑狗用自己的知識儲備,闡述刑天鯉突兀的行徑。

“想起我娘了。”刑天鯉停下哼唱,從袖子裡取出了一捆導火索和一些雷管之類的玩意,在彈藥艙內布置起來:“道爺很小、很小的時候,老爹在外麵領兵打仗,我娘帶著我,夜裡乘涼的時候,就老給我唱這些歌。”

“道爺的老爹麼,不管他,富貴人家子弟,從小沒吃過什麼苦頭的。”

“但是道爺的老娘麼,是個可憐的女人。她其實,也都忘了道爺的外婆長什麼樣子,畢竟從小就被賣了不是?”刑天鯉抿了抿嘴:“她想要我封侯拜相,所以,道爺要努力啊。拜相有點艱難,封侯可以試一試的。”

大黑狗瞪大眼睛,喃喃道:“嗯,那歌,是你娘給你唱的?嘖,都說江南女子是細糠,老子的狗娘,小時候就給老子說些黃皮子討封啊,狐阿娘上身啊,黑貓跳大神詐屍之類的玩意兒……啊呸!”

大黑狗饒有興致的看著刑天鯉布置,突然好奇的問:“喂,你還沒說,你爹貴姓?你爹究竟是誰啊?大玉朝,能領兵打仗的可沒幾個人。最近一甲子,在外統兵的將領,也就是當年黑婆羅洲的新軍那一夥子。”

刑天鯉微笑,他將一枚雷管插進一包發射藥,回頭向大黑狗點了點頭:“等道爺多攢點功勞吧,這事情,鬨不好,事後還是要織造處給我做主的。”

輕歎了一聲,刑天鯉輕聲道:“道爺還沒下定決心。”

刑天鯉冷冽一笑,大黑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喃喃道:“你小子,蔫壞,不是個好東西,不過,老子喜歡。”

溜溜達達的在彈藥艙內轉了一圈,大黑狗歡天喜地的跑到角落裡,翹起了後腿。伴隨著‘稀裡嘩啦’的水聲,大黑狗笑道:“得了,回去讓老爺子給老子也記一功,大玉朝這麼多忠臣良將,能夠在東雲人的主力艦上撒尿的,老子可是開天辟地第一個!”

手指一點,一縷火光噴出,導火索開始‘嗤嗤’燃燒。

刑天鯉一聲呼哨,帶著大黑狗撒腿就跑。

一人一狗腳下抹油般竄上了甲板,順著舷梯下了船,在刑天鯉的帶領下,又專門找黑暗角落無人之處竄了過去。

那廂裡,依舊打得熱鬨。

美女人皮已經徹底湮滅,炮火隆隆中,東雲士卒傷亡慘重,他們已經不敢再胡亂放炮,而是繼續采用了‘人肉攻擊’,讓一群一群歇斯底裡的東雲士卒扛著炸藥往上衝。

那些東雲士卒宛如靈智未開的野獸,稍稍刺激一下,就完全喪失了理智。

隻要他們的頂頭上司一聲令下,許諾他們死後可以進入神祠,享受香火,他們就亡命的扛起一包包炸藥直撲八個瘦削漢子。

一個個炸藥包不斷炸開,終於激怒了這八個家夥。

看到那尊甲胄中間的黑氣已經消散了大半,八名瘦削男子隻留下了兩人繼續攻擊,另外六人則是眸光閃爍,同時朝著四周圍攻的東雲軍隊衝了過去。

他們左手掌心裂開,露出一個一寸口徑的炮孔,伴隨著沉悶的‘嗤嗤’聲響,每隔一個呼吸的時間,炮孔內就噴出一道紅色流光。

紅光落地,就是一聲巨響,威力堪比大口徑野戰炮,每一擊都讓方圓十幾丈內絕無活口。偌大的營地內,就看到爆炸聲聲,大片大片的東雲士卒被炸得粉身碎骨。

刑天鯉和大黑狗,竄到了東雲軍營的彈藥倉庫。

一如在那鶴鳴號上做的事情,刑天鯉跑到了最大的彈藥倉庫裡,掏出了導火索和雷管。

一片火光中,一名瘦削男子殺到了手持招魂幡的青年麵前。

青年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麵龐剛剛挨了幾槍,大片皮肉正在蠕動著重新愈合的瘦削男子,輕聲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冒犯聖尊者,靈魂當被貶入……”

‘噗嗤’!

瘦削男子一劍洞穿了青年的眉心,一道高壓電流閃爍,將他的整個腦袋炸成了大片血霧噴濺。瘦削男子低聲嘟囔:“靈魂?脆弱,邏輯匱乏。”

‘轟’!

一聲巨響傳來,停靠在泊位上的鶴鳴號巨艦,船體中部突然膨脹開來,一團直徑數十丈的巨型火球猛地撕裂船體甲板,將上半截的艦島建築整個撕裂。

火光衝天,氣浪翻滾,鶴鳴號被攔腰炸成了兩截,兩側甲板上,幾門副炮連同炮台被爆炸掀飛,翻滾著撞進了岸邊的東雲軍營,不知道砸死了多少人。

刑天鯉帶著大黑狗溜出了東雲軍營。

他們跑出了好幾裡地,這才站在一處小樓樓頂朝著這邊眺望。

他們身後,是整個陷入了火海的東雲聚居區。

他們麵前,東雲軍營的彈藥庫猛地爆開,無數軍火齊齊化為火球,將附近大片營房整個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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