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馬賽宮的路上,刑天鯉在他暗語森林地庫中的繳獲裡,翻出了一塊達到羊脂級彆的美玉。
手掌一抹,原本大師級雕弓,雕得極精美的蟾蜍手把件,就被刑天鯉捏成了一塊長兩寸,寬一寸,厚一寸的玉塊。縷縷青銅神炎從掌心放出,繞著玉塊一陣灼燒,絲絲縷縷雜氣飛起,玉塊縮小了一圈,材質變得越發晶瑩剔透。
手指一點,小小的玉塊就分成了十二片,每一片都幽光隱隱,好似有雲霞於中盤旋。
玉片剛剛製成,刑天鯉就已經到了馬賽宮。
他從一個僻靜角落裡竄出地麵,繞到了主樓正門口,就看到大量醫護人員,正齜牙咧嘴的,用擔架抬走一個又一個鼻青臉腫,甚至是麵頰骨塌陷、顱骨凹陷,乃至手腳彎曲,渾身都是血的倒黴蛋。
看這些人孔武有力的精壯身板,應該都是各國的軍中精銳。
他們相互鬥毆,打得火氣上來了,都下了死手。
走到主樓裡,就看到,好些總領館的官員,就好像討飯的叫花子一樣,坐在大堂的牆根下,身邊有醫護人員,幫他們處理身上的傷口。
這些家夥,畢竟都是有級彆的外交官,而且年紀都大了,又多是文職出身,雖然也參與了鬥毆,出手就比外麵的那些軍中殺胚輕了些。
這裡最嚴重的幾個,也就是兩個法璐仕的秘書官,他們的嘴唇凹陷了下去,分明是被打碎了半邊大牙。兩個倒黴蛋,此刻正目光凶狠的盯著大堂中站著的幾個聖羅斯大塊頭,偶爾醫護給他們嘴裡填藥棉的時候稍微手重了些,就齜牙咧嘴一陣痛呼。
那幾個聖羅斯的大塊頭,則是趾高氣揚的在大堂中走來走去,雖然不開口,但是他們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肢體語言,都在向四周的‘渣渣’們發出無聲的挑釁。
見到刑天鯉走了進來,刑天鯉年輕的麵孔,蓬勃的朝氣,尤其是他比常人更加挺拔俊偉的身板,都讓這幾個聖羅斯大塊頭眼睛一亮。
他們齊齊向刑天鯉湊了上來,一名頭發都有點斑白,比刑天鯉高出半個頭還多的中年男子大聲怪笑:“多俊俏的小夥子,剛才怎麼不見你?難不成,是害怕奧列夫叔叔打壞你這張漂亮的小臉蛋?”
奧列夫擋住了刑天鯉的去路,傲然昂起了頭:“唷,還是一個東國小家夥。你可知道,這裡不是你們東國人能來的地方?”
刑天鯉伸出左手,輕描淡寫的朝著奧列夫的胸膛一推。
一聲悶響,奧列夫一口血噴出,龐大的身軀離地三寸,向後倒飛了兩丈多遠,‘咕嚕嚕’在地上亂滾,任憑他如何掙紮,都無法站起身來。
湯姆和傑瑞這一對兒好搭檔一歪一瘸的走了過來,見到這一幕,兩人齊齊鼓掌:“乾得漂亮,頭兒。哈,奧列夫上校,你不是最喜歡和人決鬥麼?”
刑天鯉翻了個白眼。
奧列夫氣得‘嗷嗷’直叫,他吼了兩嗓子,然後又是一口血噴出。他氣急敗壞的雙手重重敲打地麵,從腰間拔出了一支轉輪手槍,狠狠地往刑天鯉腳前一丟。
“英吉士的狗腿子?小家夥,敢不敢和奧列夫叔叔玩一場男人之間的遊戲?”
“一發子彈,你我輪流開槍!”奧列夫傲然看著刑天鯉:“你如果不敢,就當著萬國租界所有總領館的外交官,承認你是個軟蛋,承認你們東國男人,都是軟蛋!”
刑天鯉看著滑到自己腳尖前的轉輪手槍,朗聲道:“用槍?這算什麼男人!真正的男人,必須有挑戰一切的勇氣,用自己堅硬的拳頭,強壯的肌肉,去征服一切!”
“奧列夫上校?你如果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那麼,讓我們來一場真正的血和肉的決鬥!斧頭,砍刀,梭鏢,甚至是石頭,或者是什麼彆的兵器,我們用同樣的兵器,我們麵對麵的,不許閃避的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決鬥!”
刑天鯉一腳踏了下去,轉輪手槍被踩成了鐵餅,裡麵的子彈同時爆開,縷縷青煙從刑天鯉的靴子邊噴了出來。
奧列夫閉上了嘴。
他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刑天鯉,又吐出了一口血,然後仰天‘昏厥’了過去。
四周牆根下,都有剛才被奧列夫幾個人毆打倒下的外交官齊齊鼓掌,他們高呼‘好樣的’,‘就該這樣對付這群冰原上的農奴主’之類。
刑天鯉跟著湯姆和傑瑞,乘坐電梯,到了馬賽宮主樓的八樓。
整個酒店的頂層,第九層整層樓房,之前都被瑪利亞等人包了下來,除開已經和東雲人交接的戰列艦資料,其他的所有圖紙,包括合金鋼、煉鋼廠、新式戰車、新式炸藥等等技術圖紙,將近三千個合金箱子的資料,全都堆在了第九層,幾乎堆滿了所有的房間。
各大強國,除了英吉士和聖諾曼,全都派出了精兵強將,相互監督,封死了第九層,甚至連樓頂都派駐了上百精兵防控。
正經情況下,一隻蒼蠅都不可能闖入第九層。
如果想要動用武力,從此刻的馬賽宮,將這些技術資料劫走,必須觸動數萬精兵,還要動用數百輛汽車,才能將這些技術圖紙全部帶走。
刑天鯉左手揣在袖子裡,指尖幽光流蕩,纏繞在十二片玉片上。
他跟著湯姆和傑瑞,走進了八樓用一間豪華套房臨時開辟的會議室。法璐仕,易多利,聖羅斯,北海七國聯盟等西陸強國的總領事,還有他們手下的實權人物,全都聚集在這裡,一個個宛如鬥雞一般,惡狠狠的盯著對方。
瑪利亞等人走得乾脆,她們嗅到了某些危險的氣息,很利落的拔腿就走,將所有資料留在了馬賽宮。
雖然瑪利亞等人留下了,未來有空,再來和各國結算款項的話。
但是各國全都打定了主意,既然你們走了,既然資料留下來了,那麼,後續的款項麼……嗬嗬,你一個秘密的科學家組織,還想衝著各大強國討債?
你就算有這個膽子,你能有這個命麼?
各國已經做好了賴賬的準備,但是對於瑪利亞他們留下的資料,他們都想要,他們‘全’都想要,每一份資料,每一份圖紙,每一份技術,他們全都想要。
會議室內,氣氛幾乎窒息。
會議室外,走廊上,還有隔壁的房間內,各國總領館的隨員們,一個個目光警惕的看著身邊的同行,好些人的手直接伸進了衣襟內,做出了拔槍速射的準備。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頭頂上的那些資料,不管被哪個國家弄到手,未來幾年內,甚至是,短短一年內,那個國家的國力就會突飛猛進。
整個世界當今的局勢,都會因為樓上的那些資料,發生天翻地覆的劇變。
在這樣的‘戰略性’資料麵前,死傷幾個人算什麼?甚至,就算發動一場戰爭,死傷百萬人,也是可以接受的。
若是被傳統敵國拿到了這些資料,而本國又沒能得到相應的技術,等到敵國的實力突飛猛進之後,損失的人口,丟失的國家利益,何止千百萬人?
刑天鯉走到了會議室門口,就停下了腳步。
這間套房,正好位於這個樓層的正中位置。
整個主樓,正麵寬近半裡地,也就是七十丈左右的長度,刑天鯉在這個位置,他的神魂之力籠罩的範圍,正好將整個第九層幾乎全部籠罩進去。
所有的裝滿了資料的合金箱子,都在他的神魂之力籠罩下。
他不言不語,和湯姆、傑瑞一般,靠在了會議室門口的牆壁上,靜靜的等待著內部磋商的結果。神魂之力則是迅速掃過一口一口的合金箱子,將一張張圖紙資料悉數複製。
左手捏著一枚玉片,神魂之力窺視到的內容,全部如實烙印在玉片內。
神魂之力快速消耗,刑天鯉卻根本不在乎。
雖然他如今外放的神魂之力隻能籠罩六十丈,那是因為靈台紫府旁,那無垠混沌中隱藏的大恐怖,壓製了他調動太多的神魂之力。
但是他神魂之力的根本,卻是天仙級陽神。
大量繪圖,無數數據,無數公式,這些玩意兒,刑天鯉根本看不懂都是些什麼東西。比如說,那一套新式炸藥的分子結構,刑天鯉感覺,比上輩子參悟道經還要艱澀一百倍!
看不懂,不妨礙他將這些東西全部複印進小小的玉片。
十二片玉片雖然體積嬌小,但是內部容量極大,單單文字和圖像,刑天鯉盤算,再來十倍的資料,他也能全都複印進這小玉片中。
畢竟,這可是太古大巫們,記錄巫法,傳承文明的巫法玉簡!
神魂掃描,不斷烙印。
如此,一刻鐘後,刑天鯉收起玉片,向湯姆和傑瑞點了點頭:“你們在這裡等消息罷,我去外麵打探打探,看看易多利僑民區那邊,究竟怎麼樣了。”
湯姆和傑瑞輕輕點頭。
刑天鯉徑直離開了馬賽宮,拐過了幾個街角,又遁入了地下,馬不停蹄的跑回了匕首幫的總部。
遠處,槍聲炮聲響成了一片,各國士兵,還在和牛頭怪們糾纏。
但是,就刑天鯉剛剛‘看到’的,包括易多利總領事這個當事人在內,各國高層都齊聚馬賽宮,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易多利僑民區遭遇的劫難。
不過是一些僑民罷了。
反正不可能傷到他們。
麵對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巨大利益,區區僑民死傷幾萬人,又算什麼呢?
‘轟’!
極洪亮的爆炸聲傳來,估計是易多利軍隊,他們開始動用大口徑野戰炮。
何鐸等人還在外麵忙碌。
但是陸續的,有匕首幫的漢子,接引了一些遍體鱗傷,驚魂未定的易多利僑民,躲進了這間占地廣闊,四周高牆聳立,有著一定防禦能力的酒館。
這些易多利人,都是從僑民區逃出來的幸運兒。而且,他們全都是和匕首幫有‘業務往來’的人。比如說,給他們繳納保護費的商鋪老板,和他們進行灰色交易的渠道商,甚至是欠了他們高利貸的,以及曾經花錢請他們做過一些不法勾當的金主。
或許匕首幫的頭目們,都是五嶽堂的遺民,他們骨子裡還保留著某些根深蒂固的東國傳統。見到這些和自己有過往來的逃難者,他們也就主動的,將這些不知道應該跑去哪裡的人,接引了回來。
“這樣也好,混幫派的,‘義氣’當頭啊!”刑天鯉在地下轉了一圈,發現酒館內平安無事,他就遁過小河,穿過兩條已經被打得稀爛的街道,來到了正在鏖戰的戰場附近。
他跳上了一棟搖搖欲墜的小樓,朝著戰場望了過去。
牛頭怪的數量沒有減少,反而增多了。有些牛頭怪的身上殘留著製服碎片,顯然有某**隊的士兵被他們打翻後,被那些牛頭女怪灌了精血下去,感染變異成了新的牛頭怪。
讓人頭疼的是,這些軍中精銳轉化成的牛頭怪,體格、力量、速度,各方麵,都比那些普通人轉化的牛頭怪強了一大圈。
普通小口徑子彈,根本無法破防!
也隻有大口徑野戰炮呼嘯亂轟,位於爆炸中心點附近的牛頭怪,才會被炸得肢體殘缺,慘嚎倒地。
大半個易多利僑民區已經化為廢墟。
牛頭怪們在這個區域內縱橫馳騁,哪個方向的火力稍微弱一點,他們立刻呼嘯衝上去,將那邊防禦的士兵衝散,擊殺,在眾目睽睽下就地轉化為新的牛頭怪。
圍困這一片區域的軍隊中,易多利士兵多是殺紅了眼睛,畢竟,他們好些人的家屬,或者情人、老相好的,都居住在這片區域內。
而那些英吉士、法璐仕的軍隊,則是寸步不敢後退。
他們身後,就是他們本國的僑民區啊。若是他們退後一步,這些牛頭怪闖入自家的地盤,那勢必又是一場可怕的浩劫。
刑天鯉眯著眼看著這些肆虐的牛頭怪。
這些家夥,他們似乎已經並不急於向四周衝鋒,衝出包圍圈。他們有意都留在這一片區域,他們在一點點的吸引更多駐軍的到來,哪怕自己同伴被炮火炸碎,他們在不斷的吸引更多的人到來,造成更多的殺戮!
刑天鯉盤坐在小樓頂部,雙手結印,默誦秘咒。
眸子裡,一片青銅色神光蕩漾,隨著他的秘咒聲,他眼前的‘視界’驟然一變。他看到,這些牛頭怪身上,都有一條銀綠色的淡淡光線,宛如提線傀儡一樣,從他們頭頂延伸出來,直衝高空,衝向了——暗語森林的方向!
法璐仕僑民區和易多利僑民區不遠。
在刑天鯉這個高度,他能清晰看到,所有的光線全都彙聚向了十幾裡外的暗語森林。
在暗語森林的地下,有一團濃厚的銀綠色光芒在滾動,更有一**奇異的能量擴散。
“真是!”刑天鯉比出了一根大拇指。
他放了這麼多炸藥,居然沒能炸塌暗語森林,可見這群古古怪怪的男女,她們是有點壓箱底的真本領的。隻可惜,暫時弄不到小當量的核彈什麼的,不然刑天鯉真想在她們地庫中弄一顆這個!
這些牛頭怪,和聖母教無關,而是暗語森林的手段。
刑天鯉很好奇,暗語森林,究竟是用什麼法門,催生了這麼多牛頭怪呢?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窺見的,已經混入了聖母教內部的,名為西格的男子。
一陣奇異的波動驟然震蕩,從暗語森林的方向綿綿傳來。刑天鯉神魂之力外放,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這股綿綿襲來的波動。
前方的廢墟中央,原本是一片綠地公園的地方,所有花草樹木都在大口徑炮彈的轟擊下化為烏有,地麵上隻留下了一個個巨大的彈坑。一名牛頭女怪突然走到了一個碩大的彈坑中,她仰天一聲嘶吼,雙手用力撕開了自己的胸膛。
四周的各**隊沒能看到,但是刑天鯉看得清楚,這牛頭女怪的胸膛內,有人頭大小,充滿生機的心臟突然噴出了淡淡的綠光,然後體積迅速塌縮。
短短呼吸間,牛頭女怪的心臟就化為一顆拇指大小的墨綠色肉球,表麵附著了無數極細的光紋,乍一看去,就是一顆種子一般。
四周被擊殺的牛頭怪,還有那些轉化失敗的倒黴蛋屍體內,大量血霧升騰,隨著暗語森林那邊的能量湧動,迅速湧向這顆種子。
牛頭女怪的身軀急速乾癟,她頹然倒地,手中種子吸飽了四麵湧來的血霧,重重落地,深深紮入了被炮彈炸得鬆軟的泥土中。幾個呼吸的功夫,這顆種子就生出了無數細密的根芽,根莖急速向下延伸,而嫩芽則是伴隨著清脆的‘噗噗’聲,迅速向上方生長,極短時間內就長成了一顆手臂粗細、丈許高下的小樹。
四周大地在微微蠕動。
數千牛頭怪齊齊嘶吼,他們亡命的衝向了四麵八方,開始毫無保留的傾瀉暴力。
四周逐漸聚攏的各國駐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原本以為,他們已經控製了局勢,結果卻沒想到,這些牛頭怪之前一直在溜著他們。
頃刻間人仰馬翻,原本密集的槍聲炮聲頃刻間變得淩亂稀疏,大量的士兵被擊殺,然後,這些牛頭怪居然舍棄了還剩下一小半的易多利僑民區,直奔僅僅隔著兩條大街和一條小河的英吉士僑民區。
一隊英吉士士兵從街道中衝出,超過三十門速射炮封鎖了街道。
‘咚咚咚’,極有節奏,極清脆的炮聲中,一發發速度極高的穿甲彈化為條條火線,這些牛頭怪足以抵擋小口徑子彈的皮膚,足以抗衡普通手雷的血肉,被高速炮炮彈輕鬆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