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鯉點了點頭:“所以,北河鎮長很吝嗇。”
軍官歎了一口氣:“太吝嗇了。真對不起他的姓氏啊,堂堂北執政家的嫡公子,神靈一般尊貴的殿下啊,為什麼會這麼小氣呢?”
刑天鯉笑得合不攏嘴:“所以,為什麼要保護他呢?帶著人,回去黑珍珠港吧。”
軍官猶豫了一下:“可是,南山司令的命令,是讓我們保護北河鎮長的安全,震懾外來的,彆有用心的英吉士洋蠻啊!”
刑天鯉笑得很和藹:“可是,北河倉一很安全,不是麼?而且,哪裡有什麼英吉士洋蠻?你們看,我們都長了同樣的麵孔,我們都是東方人,沒有英吉士洋蠻,北河倉一是安全的。”
軍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掏出了一枚哨子,用力的吹響。
急促的哨子音中,三百名東雲官兵‘嘩啦啦’的離開防禦鎮子,快步跑出了鎮役所。軍官大聲咆哮了幾聲,就昂首挺胸的,大聲喊著‘一二一二’的口號,邁著正步往金山鎮外走去。
三百東雲官兵呆了呆,然後喜笑顏開的跟著自家上司就走。
也有聰明人,小心的看了一眼刑天鯉,看了看他身後那千多條牛高馬大,任何一個人的身板裡,幾乎都能塞進自己三個塊頭的,簡直堪稱‘猶如天神一般神偉’的壯漢。
他們倒抽了一口涼氣,低下頭,緊跟著自家上司就是一通疾走。
快走,快走。
到了黑珍珠港,就安全了,有三十萬帝國精兵在,區區千多號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吧?
“你們,這群,下賤,胚子!”聲嘶力竭的咒罵聲從鎮役所內傳來,身穿月白色吳織便服,腰間紮著一條金絲編成的腰帶,還學著東國的文人秀士,在腰帶上掛著兩枚鏤空蘭、竹玉佩,拿著一柄湘妃竹折扇的北河倉一,急匆匆的從鎮役所內趕了出來。
他跳著腳,衝著遠去的三百名東雲官兵就是一通破口大罵。
但是三百東雲官兵頭也不回的遠去,甚至沒人回頭多看他一眼——可不是麼?一人就分了一錢銀子,為了一錢銀子幫你賣命,這也太,廉價了!
如果北河倉一給這些東雲兵,每個人三兩銀子,或許就真有‘英勇的義士’,給自家上司背後一黑槍,義無反顧的站在北河倉一身邊,襄助他反抗殘暴的英吉士洋蠻了。
可惜,北河倉一沒給這麼多啊!
“鎮長閣下!”刑天鯉跳下了戰馬,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向北河倉一。
“你,你,你……”北河倉一看著比自己高了近乎兩個頭的刑天鯉,一步一步的不斷逼近自己,他嚇得渾身直哆嗦,一步一步,不斷地邁著小碎步向後倒退。
百多名身披大鎧,手持槍械的護衛‘嘩啦啦’跑了出來,他們迅速在北河倉一麵前結成了半圓形的陣勢,一個個吞咽著口水,隨著北河倉一一並小步的倒退。
眼看著北河倉一已經哆嗦著,退到了鎮役所公房的台階上,刑天鯉終於停下了腳步:“你派去刁難艾倫先生的人,已經,不幸全部遇難了。除了左筆頭,其他人,全都不幸,因為一場小型的山體滑坡,全部嗚呼哀哉。”
刑天鯉用最輕鬆的語氣,說著讓北河倉一最驚悚的話語。
“你,你,你想怎麼樣?”北河倉一突然拔出了麵前一名護衛腰間的打刀,聲嘶力竭的嚎叫著,狠狠揮刀,發出‘唰唰’的破風聲。
有時候,‘老實人’被逼到了極處,也會作出石破天驚、玉石俱焚的事情來。
更何況,北河倉一可不是什麼老實人。
這位可是敢帶著家臣,‘下克上’,嘗試著讓自己父親退休榮養的狠人一個啊。
如果不是刑天鯉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子‘巫民’特有的,在生命層級上的淡淡壓力,北河倉一還真不會表現得如此的不堪。
起碼在東雲國內的時候,他無論在哪裡,都是人群中最光芒萬丈、最引人矚目、最高高在上、最尊貴驕傲的那幾個人之一!
麵對北河倉一突然的爆發,刑天鯉讚許的點了點頭,右手輕輕一揮。
‘啪’!
極清脆的一聲爆鳴,北河倉一手中百煉鋼折疊鍛打而成的上好打刀,深深炸成了無數粉末,宛如一場淩亂的小雨,輕輕的飄落。
北河倉一雙手緊握著僅存的刀柄,猶如見鬼一般看著刑天鯉,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
刑天鯉微笑,搖頭,通天妙竹輕輕一振,百多道森森寒芒一閃而逝,北河倉一身邊諸多護衛脖頸上一道血箭噴出,齊齊栽倒在地。
“你的護衛,不行啊!”刑天鯉輕聲感慨:“你指望著,這些廢物,也能幫你實現心中大誌麼?這,怎麼可能做到呢?”
北河倉一直勾勾的看著刑天鯉幽光隱隱的眼眸,輕聲道:“是啊,這些廢物,虧我每個月將鎮役所的經費全都貪墨了,好酒好肉的養著他們,他們居然,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心中的大誌啊!”
北河倉一皺起了眉頭,他低聲的自言自語:“我心中的大誌啊!”
刑天鯉將通天妙竹壓在了北河倉一肩膀上:“哦?你心中,果然還有一些想法?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北河倉一的身體劇烈的哆嗦了一下,他跪在了刑天鯉麵前,五體投地的跪了下去:“啊,尊敬的上國大人,我北河倉一,隻有一點點渺小的野心,那就是取代我的父親,成為北河家的家主,成為東雲的執政!”
“讓我父親,那個該死的老頭子去長老院榮養,讓他一輩子都不能離開那個小破院子。這樣,我就能與紫子幸福的在一起了!”
北河倉一很神經質的笑著,笑得都有點神經兮兮的了。
刑天鯉和他身後的何西、刑天仁等人,全都有點傻眼。
你的雄圖大略,就是這麼點破爛事情?
“紫子是誰?”刑天鯉皺起了眉頭,很不解的問北河倉一。
“紫子是,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最美麗的女人。”北河倉一抬起頭來,看著天空,輕聲喃喃道:“她是我的第一個女人,她必須完全,僅僅,屬於我一個人。”
“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刑天鯉很好奇的追問。
北河倉一看著刑天鯉,很耿直的說道:“從血統上來說,她是我的遠房表妹,是朝倉院家家主的小女兒。啊,朝倉院家犯了大錯,他們勾結西方洋蠻,出賣了東雲最先進戰艦的設計資料。為了不切腹自殺,那老家夥將紫子獻給了我父親,聯姻,賠罪!”
“現在,紫子是我父親最小的側妃。”北河倉一憤怒的緊握雙手:“可是,他分明知道,紫子和我從小青梅竹馬,我愛紫子,她也僅愛我一個人!”
刑天鯉駭然退後了兩步。
何西、刑天仁,包括在一旁看熱鬨的塔塔等人,全都嚇得目瞪口呆。
這等悖逆人倫的事情,你們東雲的這些大家豪族,是怎麼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