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城。
殷忻的騷操作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當然,還能有這個命‘一驚’的人,偌大的焚天城,加起來也不到十萬之數。
異變的凶物,瘋狂的古樹,讓原本很多可以‘一驚’的人,頃刻間死傷殆儘。
禁宮內,太後、熙和郡主麵露茫然之色,呆呆的看著禁宮外漫天的血霧,聽到了那高亢入雲的嘶吼咆哮聲,看到了無數異變的獸頭人身凶物四處衝殺。
他們更是看到,在禁宮中,也有一些高級的大太監,身軀炸成粉碎,從他們的血肉中衝出了異變的丈許高的凶物,肆意的擊殺著身邊的一切活人——禁軍、侍衛、宮女、太監……其中,還有這些高級大太監平日裡認下的,比親兒子親孫兒還要親的乾兒子乾孫兒。
殺。
視野中所有活物,悉數擊殺。
那些精銳驍勇的禁軍、侍衛們,身披重甲,手持各色兵器,和這些凶物悍然對陣。
但是,不是對手。
刀劍劈不開他們身上厚厚的鱗甲,子彈打不穿他們柔韌的皮膚,沉甸甸的三棱破甲箭,也隻能在他們的鱗甲、皮膚上,留下一點微不足道的印痕。
禁宮的高處,布置了剛剛從英吉士進口的一寸口徑高速炮,密集的炮彈掃成了一條條湍急的火線,狠狠的掃在了這些凶物身上,也隻是打得他們身上血水點點,沒能對他們造成真正致命的殺傷。
高速炮,已然是禁宮內外最強力的軍械。
太後,還有其他的王公大臣,誰也不可能在禁宮內建造一座永固式炮台,布置上百門大口徑的要塞炮罷?
是以,驍勇的禁軍、侍衛們,普一接觸,就死傷慘重。
那些凶物呼嘯著衝著禁宮深處殺了進來,很快就和那些修為有成的禁宮供奉,以及多鐸帶來的大群妖魔鬼怪迎頭撞上。
一道道劍光縱橫掃蕩,一顆顆獸頭衝天飛起。
供奉們憤然呼嘯,這些獸頭人身的異變凶物,戰力也就這麼回事,大概萬把斤的肉身力量,跑得比普通戰馬快個一倍有餘,身軀大概和普通的精鋼差不多的強度,僅此而已。
麵對供奉們千錘百煉的飛劍、飛刀,又或者其他的古怪法寶,這些凶物也隻是屠刀下的小羊羔,掀不出什麼風浪。
而多鐸帶來的那些妖物,更是玉族祖地中的精銳之選,他們一個個醉醺醺的帶著刺鼻酒氣,嘻嘻哈哈的和這些凶物一通撲擊,憑借著妖法狠厲,憑借著妖軀強橫,他們也輕鬆的斬殺了所有敢向他們衝鋒的凶物。
沒有一頭異變的凶物,可以靠近太後等人所在的山頂大殿。
那些變異的古樹可以。
空氣突然變得清冽了,有奇異的草木香氣在空中彌漫。起初,這些草木清香隻是比平日裡濃鬱了一些,哪怕是常年鼻炎的患者,也能清晰的聞到這股子味道。
但是漸漸地,草木氣息越來越濃,到了最後,這股子百花百草百樹百果的氣味,幾乎凝成了實質,一縷縷極凜冽的草木氣息呼嘯著直灌進了人的鼻孔,強行擠進你的肺部,瞬間充斥著你的所有肺泡,隻要你敢呼吸,這股子氣味就順著你的氣息交換,流轉你全身。
很快,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被草木氣息醃透了,自己的骨髓、血肉、內腑五臟,乃至皮膚毛發等,都透著一股子過於刺鼻,已然近乎苦膽般刺激的草木氣息。
空氣中,人體必不可少的氧氣濃度在飆升,短短一盞茶時間,那些供奉和妖物,剛剛將禁宮內的異變凶物清理乾淨,氧氣的濃度就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水準。
一個又一個禁軍、侍衛,還有僥幸存活的宮女、太監,搖搖晃晃的倒下了。
他們,氧中毒了。
青藍色的陽光慷慨的普照大地,四周草木瘋狂滋生,禁宮內外多海子、多河道,水汽升騰,被滋生的草木蓄養著,於是,水汽無從消散,禁宮附近,就變得極其的高溫、潮濕。
肉眼可見的,大片大片的苔蘚開始在地磚、牆壁,甚至是宮殿樓閣的柱子、屋簷、瓦片頂部迅速蔓延,整個禁宮,以可怕的速度變成了一片淡綠色。
大白天的,禁宮中,好些地方還是有火燭的。
比如說,供奉祖宗牌位的幾座大殿,比如說,一些老太妃們養老的偏僻宮殿中,都有她們供奉菩薩的佛堂,比如說,一些幽閉在冷宮中的妃子貴人,她們的冷宮常年不見陽光,大白天的也是點著燈火的……
氧氣濃度飆升,那些火燭頓時火上澆油般‘呼’的一下衝起來老高,禁宮各處,大量火團升騰,在高濃度氧氣的支撐下,火勢一發不可收拾,頃刻間就遍布了各處。
一株株古木。
確切的說,是這些年,殷忻用內務府寶林處的名義,在禁宮各處新栽種的一些古木,驟然瘋狂了。它們搖晃著身軀,原本就有水缸粗細的樹乾,突然膨脹到了人合抱粗細。
這些古樹的樹皮急速增殖,樹皮分裂,扭曲,一張張清晰的麵孔在樹皮上浮現。一顆顆碩大的,人頭大小的眼眸在這些人麵上睜開,森森綠光宛如一顆顆小太陽,照得整個禁宮都成了一片碧綠。
大地開裂,人腰粗細,長有百丈許的樹根宛如怪龍,撕開的地麵,朝著四周狂掃。
那些洋洋得意,正低頭撕扯那些凶物的屍體,品嘗著戰利品味道,罵罵咧咧的說這些凶物沒什麼血肉,味道極糟糕的妖物們,一個措手不及,就被一條條樹根當場打翻。樹根上,細細的氣根宛如無數針管,狠狠紮進了這些妖物的身軀,開始瘋狂的吞噬他們的精血。
一頭頭妖物被抽得‘嗷嗷’慘叫,尤其是那些體型龐大的熊妖,他們最是醒目,被更多的樹根圍困攻擊,更是個呼吸,就被抽得身軀乾癟,差點沒變成了乾屍。
太後的臉色變了。
殷忻種下的這些古樹,他可是深知太後的習慣,知道她最喜歡出沒的幾座宮殿是哪些。在這些宮殿樓閣附近,在這些太後常年停留的心愛殿堂附近,殷忻種下的古樹數量最對,年份最久,自然殺傷力也最強。
密密麻麻的古樹搖晃著,無數的樹根宛如怪龍衝天而起,蜿蜒順著山坡,直奔山頂的大殿襲來。
太後嘶聲驚呼:“多鐸老祖,老祖宗救命!”
太後眸子裡閃爍著奇異的幽光,她長嘯著,身邊湧動著一股讓人窒息的磅礴壓力,帶著一團狂風,撞碎了大殿的大門,闖入了多鐸等人尋歡作樂的大殿。
多鐸已然穿戴好了衣冠,正在幾個清秀小廝的伺候下,慢條斯理的穿戴上一套血色的重鎧。
太後的嘴角抽了抽,差點沒罵出聲來。
這重鎧,分明是一件重寶,多鐸動念間就能自行穿戴整齊的,但是他偏偏要讓這些清秀小廝伺候著自己穿戴——太後心中怒罵‘娘希匹’,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擺滿清鐵帽子老祖宗的譜兒呢?
隻是,多鐸輕輕一抬手掌,擺出了一副‘萬事儘在掌握’的姿態,太後就不吭聲了。她極乖巧的,邁著脆生生的小碎步,宛如懷春的少女一般,嬌滴滴的行到了多鐸身後,將他當做了自己的擋箭牌。
管他天翻地覆,天崩地裂呢?
要死,先死多鐸!
禁宮上空,三位實力最強的供奉,已經顧不上和刑天鯉對峙。他們看得地麵上無數凶物肆虐,已然組成了像模像樣的軍陣,開始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衝擊禁宮,遠處,更有大量的高門大院哭喊聲四起,一道道火光洶湧升騰。
三位供奉的心,瞬間亂了。
他們驟然向下按下雲頭,就要去增援禁宮,但是距離地麵還有數十丈高,他們同時回頭,朝著禁宮外,距離禁宮隻有兩裡許的一片街坊看了過去。
那一片街坊,自成一係,四周也有高牆環繞,更有一支精銳的內務府秘衛常年駐紮。那街坊裡,儘是極華麗的,按照江南園林風格打造的風流雅致的大型府邸,其陳設、規格等,全都是按照郡王,甚至是親王級的王府來造的。
那裡,就是他們這些供奉的子孫後裔們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