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的小賊愣了一瞬,手腕上的劇痛襲來,小賊的哭喊聲剛剛響起,刑天狡、刑天犼已經衝上高空,青天白日裡,一片漆黑如墨,方圓數十丈的烏雲憑空出現,帶著隱隱雷鳴聲,裹著兩個老家夥的身形,直追著刑天鯉的雲光去了。
海天之間。
帝囹剛剛給刑天鯉很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不等刑天鯉開口,他已然笑道:“看來,你拒絕了我們的善意?那麼,我理所當然的,可以用我習慣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不知道帝囹想到了什麼,他的臉色驟然扭曲。
高高瘦瘦的他,渾身皮膚好似一層‘畫皮’一樣,劇烈的蠕動起來,皮膚上掀起了密集的,足足有三寸高的小小‘波紋’,他低聲嘶吼道:“小子,你們這個族群的劣根性,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們……所以,你等會要享受的一切苦頭,都是你自找的!”
帝囹怪笑,他右手朝著刑天鯉張開,他手掌上的皮膚‘嗤嗤’裂開,數十條青黑色的血管帶著刺耳的尖嘯聲猛地從他裂開的皮膚中射出,真正意義上‘快若閃電’的朝著刑天鯉刺了過來。
真正是,快若閃電。
刑天鯉麵對這個自稱萬神殿最高長老團成員的帝囹,絲毫不敢大意。
九口小鼎全力運轉,神魂之力外散四方,小鼎鎮壓了神魂波動,其一,他的神魂之力不至於散失在這個末法世界;其二,他的神魂波動不至於驚擾到靈台紫府外的無垠混沌,沒來由讓那些黑漆漆的觸手跳出來作祟。
由此,刑天鯉的神魂之力已然覆蓋了方圓數百裡。
帝囹的血管刺出,神魂中,那股金仙特有的‘不朽’金光已然越發濃鬱的刑天鯉,精準的測出了他和帝囹相互間的距離,測出了這些血管掠過這一段空間使用的時間!
真正,光速!
刑天鯉的神魂之力‘清晰的看到’了這些血管刺來的全過程,但是剛剛凝聚了小盤古血脈,肉身力量飆漲的他,一時半會,還無法自如的操控如今自己擁有的‘肉體力量’和‘磅礴巫力’!
腦海中,無數念頭一閃而過。
凝聚十二脈本源巫力後,刑天鯉掌握的諸多秘術、秘法已然到了一個極可怕的數字,在這一瞬間,他完全可以選擇‘裂空瞬移’,又或者‘化光遁飛’,又或者‘遁行幽冥’,又或者‘凝滯時間’……
甚至,他可以自行脫落一小塊皮肉,讓這塊皮肉頃刻間化為一具和本尊氣息完全一樣的‘血肉巫傀’,替他承受帝囹的這道攻擊!
奈何,手段太多了。
而這些手段,這些秘法秘術,之前刑天鯉根本沒使用過。
倉促中,刑天鯉駛出了他最熟悉的應敵招式——通天妙竹一振,一億兩千九百六十萬條劍芒騰空,五行之力附著劍芒上,就要凝成大五行誅魔劍陣……
奈何,帝囹的血管襲來的速度太快,刑天鯉的神魂已經反應了過來,而他的劍陣卻比帝囹的手段略略慢了萬分之一個彈指的瞬間。
數十條極細的血光‘嗆琅’一聲,狠狠紮在了刑天鯉的胸膛上。
劇痛襲來,刑天鯉如斯強橫的肉身,被帝囹的血管生生轟開了數十個拇指大小的血窟窿,大片鮮血噴濺,血管生生紮入了刑天鯉胸膛三寸深。
刑天鯉瞳孔驟然一凝。
數十根血管,就好似數十個小型黑洞,可怕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吸力從血管中湧出,大口大口的掠奪刑天鯉的本命精血——這股子吞噬之力中,甚至隱藏了極其歹毒的邪念,它正在瘋狂的侵入刑天鯉的身軀,侵入他的骨髓,侵入他的血脈,想要剖析他的肉身奧秘。
刑天鯉長嘯,身體驟然化為一道金光,滾滾金色烈焰騰空,他身後一頭三足金烏虛影若隱若現,他就要化虹遁走。
‘嗆’!
兩抹斧影從天而降。
一抹玉色斧影蠻橫無比的劈在了帝囹放出的血管上,硬生生將這些血管斬斷。伴隨著帝囹的悶哼聲,數十根血管崩碎,他從刑天鯉體內抽取的精血,還沒能順著血管返回帝囹體內,就已經被刑天狡一斧頭徹底湮滅。
另外一抹玉色斧影,則是直接劈在了帝囹的腦門上。
快,無法形容的快。
刑天犼的斧光落下,居然比帝囹的血管激射的速度,還要快了足足三成……刑天鯉悚然動容,他突然才發現一個事實——東國神州所在的這一方世界,似乎,光的速度極致,並不是他前世熟悉的一彈指六十萬裡?
嗯,天地法則有變!
靈台紫府上,《原始巫經》內,無數巫紋迸濺跳躍,諸多古巫秘術呼嘯著湧入刑天鯉腦海。
關於光,關於速度,關於強大的大巫之軀如何利用這種可怖的速度,發揮出更大的殺傷。
縷縷金光不斷從神魂核心處蕩漾而出,刑天鯉的神魂瘋狂吸收著這些來自太古洪荒古老巫族的戰鬥經驗,但是對當務之急,並不是吸收、剖析這些戰鬥秘法!
刑天鯉一聲大喝,他身邊雲氣抵擋,滾滾水雲凝成了九口碩大的大鼎形態,硬生生將他身邊方圓數裡的虛空強行凝固。溫度高得可怕的青銅色透明巫炎鋪天蓋地,從刑天鯉渾身毛孔洶湧而出,瘋狂的灼燒著這一方被禁錮的空間。
他被帝囹打傷,迸濺的血肉,所有的氣息,瞬間青銅巫炎席卷,絲毫不漏的納回體內,一番鍛造消磨後,再次化為太初之炁,重新融入本體。
而帝囹被斬斷的數十根血管,則是被刑天鯉以《循聲呼魂幽冥索命咒》,從中提煉出了一絲帝囹的本源氣息。他一聲輕喝,九口小鼎微微震蕩,青銅色神光凝成縱橫交錯的巫紋鎖鏈,將這一縷本源氣息強行禁錮。
雙手結印,口誦秘咒。
古老而詭邪的秘咒聲,隨著刑天鯉體內的巫力急速消耗,在他身邊空氣中憑空滋生——陰冷,陰邪,好似有億萬具古老的僵屍被驚醒,齊齊在附和刑天鯉,念誦這門可怕的巫咒。
‘噗嗤’一聲。
帝囹的身軀被一斧頭劈成了兩片,他的兩片殘軀驟然抽搐、蠕動,一個閃爍,就瞬移到了百裡開外。被劈開的肉身向內一合,他的身軀重新組合完成,除了麵色有點狼狽,他居然好似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模樣。
他冷眼看著肩並肩攔在刑天鯉麵前的刑天狡、刑天犼,正要開口說話,突然他悶哼一聲,連聲一縷詭異的黃泉幽冥之氣憑空彌漫開來。
細細的黃泉幽冥之氣宛如極細的寄生蟲,在帝囹的麵皮下快速的蠕動、蔓延,一縷縷極細的氣息在他皮膚下瘋狂的擴散,帝囹的皮膚下,當即就冒出了數以百計黃豆大小,筆畫詭邪而猙獰的太古大篆——‘死’!
‘死、死、死、死、死、死、死……’
無數個‘死’字歇斯底裡的在帝囹的皮膚下蔓延擴散,帝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一股讓人不安的衰敗、蒼老的氣息,從他身上不斷的擴散開來。
刑天狡、刑天犼同時呆了呆,兩個老頭齊齊回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刑天鯉。
“你小子,還是我們刑天氏的種麼?”
“咱家兒郎,向來隻喜歡掄斧頭劈人,咱家走的是最正統的戰巫路數……這咒巫一脈,咱家向來沒這個傳承啊!”
刑天鯉顧不得和兩個老祖宗搭話,他咬破舌尖,一口老血噴出,身邊古怪的巫咒聲越發的瘋癲,越發的扭曲,越發的猙獰,越發的歇斯底裡,方圓百裡天空,光線驟然黯淡了下來,有滾滾烏雲從四周迅速彙聚,雲層中,有森森死氣在蔓延,勾勒出了一個巨大的‘死’字。
帝囹的身體晃了晃。
他的七竅中,黑色的血水不斷的蔓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