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淳立馬拍了胸脯:“全包在我的身上!照著規矩,舉人至多補到縣丞。歲貢生也就補個主簿、典史、教諭。”
“我與萬郎中至好,親兄弟一般。我若開口替吳先生求情,定可為你破格謀得一個縣丞的位置。”
“前幾日萬郎中跟我一處喝酒時喝多了,說本次大挑,最肥的缺是杭州府餘杭縣丞、鬆江府華亭縣丞兩職。”
“若到這兩處地方做知縣的副手。即便不怎麼出格,光收收陋規,一任三年也能弄個一底一麵兒。”
說到此處時,隔壁偷聽的林十三心中暗道:不好!這是個騙子!萬寀那人從不喝酒,喝了就渾身起紅疙瘩。哪次羅府賞蟲宴他不是以茶代酒?
啊呀,吳承恩這酸腐文人,千萬彆上這騙子手的當。
林十三接的差事雖是捉弄吳承恩。但他始終心裡還存著良心,不希望看到他眼裡的酸腐文人被騙得傾家蕩產。
林十三看扁了吳承恩。
滿口之乎者也,不一定代表著他迂腐。迂腐亦不等於愚蠢。
從古至今,能寫出大幾十萬字暢銷小說的人,就沒一個蠢的。
吳承恩是大智若愚。
隔壁的吳承恩不動聲色:“請教梁先生,何謂一底一麵兒?”
梁淳道:“這都不曉得?就是你花了多少銀子買官,三年後能賺一倍!”
吳承恩又問:“那您說的那兩個縣丞位置,得花多少銀子?”
梁淳獅子大開口:“餘杭缺兒貴一些,一萬三千兩。華亭則是一萬兩。”
“我明日要去找萬郎中喝酒。你要買哪個缺,今日把銀票給我,明日此事便可辦妥。”
吳承恩沒輕易上套:“這樣吧。梁先生將我引薦給萬郎中。我親自將銀票遞上去。”
“隻要我跟萬郎中見了麵,無論事成不成,我都給您兩千兩的引薦錢。”
梁淳皺眉:“吳先生這是不相信我嘍?彆看我隻是一個牙行掌櫃,可我私底下是北鎮撫司的暗旗。北鎮撫司聽說過嘛?”
吳承恩答:“自然聽過,權勢熏天。”
林十三皺眉:這騙子手跟我一樣,也是北鎮撫司的暗旗?
隔壁梁淳將一方腰牌拍在桌上,笑道:“吳先生請看,這是我的北司腰牌。”
吳承恩拿起腰牌,念道:“錦衣衛北鎮撫司百戶,孫。皇權特許,先斬後奏。啊呀,原來是梁百戶,失敬失敬。”
林十三偷聽到此處,當即斷定,這梁淳是在冒充北司暗旗。其一,既自稱暗旗,就該是總旗或小旗。百戶就自稱暗魚了。
其二,錦衣衛的腰牌上根本不會出現什麼“皇權特許,先斬後奏”。這八個字不過是不知內情的百姓以訛傳訛罷了。
隔壁那人,恐怕連真正的錦衣衛腰牌都沒見過。
林十三心中暗喜:啊哈。幫著黃公公辦個缺德差事。沒想到順手能立個功,最近真是走運啊。
北鎮撫司不管街麵上的尋常騙子手們,他們不配。
但若騙子手冒充北司的人,那就另當彆論了,那不是一般的騙案,必須出重拳。
林十三剛當上北司暗旗沒幾天,若捉住一個冒充北司百戶的騙子手,這算得上一樁功勞。
想保命,就得往上爬。想往上爬,多立些功總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