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在一瞬間停住了。
真理十七階的大佬原本還在抵抗混沌之舟的攻擊。
蘭西也手持術法，與沈夜一道釋放撼天術。
但是。
當白夜靈王被打穿了身體，顯露出它那虛無的內裡之後，沒有人再出手。
“當心。”真理十七階的大佬大聲道。
“準備逃。”夏特萊傳音。
“嗡——”混沌之舟也發出了停戰的悠長聲音。
沈夜不禁有些詫異。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警醒？
他望向白夜靈王，卻見這具人偶已經被那無數的絲線吊在了半空之中。
它渾身被絲線裹住，在半空越轉越快，發出呼嘯之聲。
伴隨著它的旋轉，那絲線越纏越多，逐漸將它裹成了一個全新的存在。
——這是一隻黑色蜘蛛。
它身上以繁複的蒼白花紋聚成了一張有著人類五官的臉，默默地朝沈夜與真理十七階的大佬望來。
吟唱般的聲音在虛無中響起：
“多層宇宙在那次大戰之後，竟然還能東山再起，這是我沒想到的。”
“可惜——”
“你找到的主人，破壞了我的事，該死。”
“還有你，在歲月中煎熬了那麼久，成就了真理十七階的實力，但得不到一件終極造物——”
“你不夠資格參與以後的曆史了。”
“你也要死！”
話音落下。
夏特萊聲音轉為柔和，人格也切換為蘭西：
“全力！”
沈夜自然知道她在說什麼。
兩人術印同時而動，朝著白夜靈王釋放出那一道終極之術。
與之前那次攻擊不同——
這一次。
蘭西說了“全力”兩個字。
沈夜毫不猶豫地激活了帝王種的血脈，讓全屬性提升200點。
壓箱底的通天靈光再次籠罩全身。
——再提升7倍的基礎屬性和攻擊力、防禦力。
在這一瞬，沈夜的實力達到了他從未抵達的程度。
嚴格來說——
這已經同時動用了通天術的偉力！
——不。
以這樣的基礎屬性，已經達到了動用第二術、第三術的水準！
“撼天。”
沈夜低喝一聲。
無形的撼天之力從術印上奔湧而出，迎麵衝向變異的白夜靈王，卻在半途之中，便撞上了什麼東西。
轟——
整個虛空化為黑色的河流。
撼天術擊中了虛空，令隱藏其中的河流暴露出來，瞬間包圍了混沌之舟。
黑色河流洶湧澎拜，飛濺起千重浪花。
“小心，不要被這水沾染上，它的威力超乎一切！”
真理十七階的大佬高聲道。
隻見它從虛空中抓出一麵沉重的塔盾，擋在身前。
黑色水珠飛濺而至。
塔盾上頓時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孔洞，如同蜂巢一般。
——盾牌根本擋不住黑水！
大佬叫了一聲，又取出一麵鑲嵌著無數寶石的盾牌，繼續抵擋漫天飛舞的黑色水珠。
沈夜便也回過味兒來。
敵人這一手真妙。
如果自己不攻擊，就隻能挨它一招。
但一攻擊，河流頓時顯現，反倒是自己的招數激發了河流中的無數黑水，在虛空中形成密不透風的攻擊。
“不要碰那水，它是排名第二的終極造物。”
夏特萊語氣中透著一股緊張。
沈夜心頭一凜。
排名第二？
那豈不是比混沌之舟還強？
“法相降臨·一氣化三清。”
沈夜手訣一動，背後頓時浮現重重虛影。
那少女高坐蓮花寶座，瞬間分化為三座蓮台，上麵坐著三名樣貌完全相同的女子，呈天、地、人三才陣，擁簇著沈夜。
在這法相的籠罩之下，無窮的黑色水珠便無法落在沈夜身上
蘭西、佩阿索、安妮！
蘭西居中而坐，手持撼天術法。
“看準時機，沈夜，隨時可以用渾天術。”
佩阿索以手捏訣說道。
她的眼瞳化為翠綠，長發烏黑，與蘭西完全不同。
“通天術的威力還無法全部展開，但針對一個目標施展還是可以的。”安妮也說道。
她渾身浮現著淡淡的光影，在虛空中具現成無數莫名的存在。
一切就緒。
整個多層宇宙的意誌全部覺醒，並且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夏特萊在沈夜耳邊飛快說道：
“三術是多層宇宙曆經無儘歲月，受儘無數紀元的挫折與毀滅，最終進化而來的紀元之術。”
“三術合一便是第五紀元洪荒的終極封印，能汲取敵人的力量為己用，由我掌管。”
“第六紀元的終極之力是門——它的力量尚未進化完成。”
“來不及說更多了。”
“小心應對，敵人也是‘持器者’。”
持器者？
也就是說，剛才操縱“白夜靈王”的，是排名第二的終極造物的主人？
沈夜終於明白這一刻的局麵。
事實上，從剛才的戰鬥中，他已經感受到了一件事。
持器者所發揮出來的終極之術，乃是終極造物與其主人共同施展的術。
這種術的威力極其恐怖，遠遠超越了一般的真理力量。
不持器的存在，完全不能與這種層級的術對抗！
白夜靈王身上突然爆發出一道尖利的聲音：
“多層宇宙的意誌，你竟然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說著，伸出雙手施展術印。
但見白夜靈王四周的虛空裡浮現出一根根長長的絲線。
每一根絲線上，都纏繞著一個人類。
這些絲線從人的頭頂刺進去，貼著他們的血肉，纏繞在渾身骨骼上。
人哪怕是要動一下，都必須得到允許。
密密麻麻的蛛網顯現。
網上滿是被困縛的人類，雖然還活著，但無不露出滿臉的痛楚模樣。
“身為終極造物，我們不能施展出自己的全部威力，我們就像是神靈的日月，人類的兵刃。”
“——所以選人類做主人是對的。”
“他們太弱小，隻要控製好他們——你就可以自己做主了。”
白夜靈王伸出手，輕輕撥動一根絲線。
蛛網上，某個人類被絲線牽動，立刻做出了連續的動作，迅速結成術印。
——持器者被終極造物控製著，身不由己地施展了術印！
白夜靈王跟著施展術印。
這就達到了持器者全力出手的效果。
“我是打不過的，走了！”
真理十七階的大佬傳音道。
“好，分頭走！”沈夜應了一聲。
“不要——我是說，你可是持器者，你跑什麼！”真理十七階的大佬急忙說。
突然。
混沌之船劇烈搖晃起來。
沈夜跟大佬一起回頭望去，隻見數百米高的黑色巨浪凝聚在半空。
那浪頭上浮現出一張傲慢的人臉，俯瞰著兩人。
對方的術已成。
來不及躲閃！
沈夜歎了口氣，再次施展出撼天術。
蘭西在他背後的法相之中，同時捏成術印。
“跑——擋不住的。”
真理十七階的大佬傳音道。
大佬說完，跳上天空，朝一個方向飛出去，瞬間化作一個小黑點不見了。
沈夜心頭一動。
——其實他一般還是很聽勸的。
特彆是那些經過證明，站在他這一邊的戰友。
這樣的人，如果叮囑他什麼，他一定會認真思考。
然而這時已經沒有思考的時間了。
黑色巨浪洶湧而來——
“走。”
沈夜低喝一聲，也跳上天空，朝著大佬的方向追去。
但是息的功夫，沈夜就頓住了。
前方。
虛空中卷起重重黑色巨浪，就像一隻黑色的手，將真理十七階的大佬緊緊抓住。
沈夜心頭忽然浮現出一陣不祥預感。
死亡的陰影在他身後徘徊，以至於他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一隻黑水凝聚的大手迎麵抓來。
在天空中，另一隻大手朝下覆蓋，擋住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用撼天術？
硬撼之下，萬一不敵，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渾天更不可能。
自己的力量不夠強，無法將這樣兩隻巨手化為夢境。
——沒有機會了！
沈夜突然單手捏印，打在自己身上。
通天術！
——最基本狀態的通天術！
微光小字跳出來：
“伱施展了通天術，目標是你自己。”
“你已跳回三秒前的狀態。”
一閃。
沈夜又回到了混沌之舟上。
是的。
三秒鐘前，他就在這裡！
沈夜回頭望去，隻見遠空中，那無窮的黑色巨浪捏住大佬，而河流就如同一個無麵的巨人，張開大口，將它直接吞了下去。
吞了……下去……
沈夜歎了口氣。
真理十七階啊，就這麼一口沒了。
雖然能看到那位大佬還在黑水之中掙紮——
但也隻是時間問題了。
這要怎麼打？
怎麼可能打得贏？
“夏特萊。”沈夜呼喚道。
“我知道，”夏特萊的聲音透著一股覺悟，“對方乃是排名第二的終極造物，凋零權杖；並且還控製了許多‘主人’，可以釋放出持器者的全部威力。”
“你隻用儘力就好。”
沈夜望向對麵。
白夜靈王盯著他，似笑非笑地朝虛空說道：
“——找了個有自我意識的人類，嘖嘖。”
“多層宇宙，你混得真是慘。”
“你竟然甘心被這樣一個凡人操控？”
“讓我看看，你用你的力量足足提升了他七倍的實力。”
“真是愚昧啊。”
夏特萊開口道：
“他是我見過最善戰的存在，我能與他締結契約，是我的榮幸，也是我心甘情願的。”
“當年那一戰把你的智商也打殘了麼？”白夜靈王慢吞吞地說：“也罷，我就殺了他，讓你知道人類這種生物，其實是多麼的軟弱無力。”
話音落下。
沈夜身周突然出現了一根根絲線。
這些絲線仿佛有生命，堵住了沈夜的所有退路，朝他身上纏繞而來。
沈夜手上的術頓時激發。
渾天術！
一切仿如夢境——
絲線陷入夢境之中，消失不見。
“隻能做到這個程度……你的全屬性還是不夠，而它擁有那麼多持器者，激活的終極之術威力更強！”
夏特萊歎息著說。
沈夜抬頭看了一眼，隻見那蛛網中至少纏繞了三十幾個人類。
根本比不過。
那麼。
進一步說。
自己可能要死了。
沈夜心頭飛快閃現一個個念頭。
“有建議嗎？”他問。
“沒有——你做主，我信你——無論如何我都會配合你，全力出手。”夏特萊說。
“就算是戰死？”他問。
“對。”她說。
沈夜深吸一口氣，目光環顧大船之外的無邊黑色長河。
“我接受契約試煉。”
他開口道。
“你在說什麼？遺言嗎？”白夜靈王嗤笑道。
然而沈夜一下子消失了。
白夜靈王怔了怔，轉而低頭望向下方的混沌之舟，開口道：
“是你？原本還想等解決了他們，再來說你的事。”
“我不會坐以待斃。”混沌之舟發出嗡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