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一道聲音響起:
“輪轉法相·忿怒天王相。”
密密麻麻的虛影遍布四周,齊齊舉起虛無之刃。
——撼天斬!
世界在一瞬間徹底破滅。
如此數量的終極斬法,已經不是黑暗毀滅巨人所能應對。
黑暗毀滅巨人爆發出一聲怒吼。
——已經有幾道鋒利的刀芒切中了它。
撼天斬。
這是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力量。
它並非毀滅,但是它至高無上,能壓製一切!
當這一招的數量達到一定程度,就產生了質變——
大團大團的黑暗從巨人身上剝落,逐漸僵化,在被壓製的狀態下,朝無儘黑暗深處墜去。
終焉之主從巨人的體內顯現出來。
他茫然望向四周,眼瞳中映照出紛至迭來的銳利刀芒。
死亡?
一股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極其遙遠的那個時刻。
已經太久了。
自己甚至都忘記了恐懼是什麼滋味。
“不!”
終焉之主怒吼一聲。
他的憤怒卻令四周飛襲而來的刀芒愈發熾烈急促。
憤怒,是這一招的力量源泉!
越憤怒,就離死亡越近!
終焉之主情知已經到了危急關頭,雙手迅速捏成術印。
那股灰色的氣流頓時從他身上騰起。
轟——
氣流收束成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灰色小圓球,被他頂在指尖上。
終焉之主咬著牙,目光中滿是暴虐之色,悶聲道:
“毀滅秘術·萬界成灰。”
灰色圓球瞬間擴大,無限膨脹開來,朝無邊無際的虛空散去。
沿途所觸碰的一切刀芒,紛紛化為灰塵,撲籟籟落下。
那些忿怒天王殘影也隨之化為灰塵。
一切終結。
然而終焉之主的臉上沒有絲毫喜悅之意。
——巴克斯特逃走了!
他釋放了所有的忿怒天王影,然後拍拍屁股,從容退入虛空走了。
自己卻不得不用如此強大的術式去抵禦他的刀。
該死。
真是該死啊!
終焉之主用力一掙,身上突然顯現出數十道沉重的黑色枷鎖,被一下子徹底掙斷。
——這是剛才那一瞬間,毀滅女王所設下的封鎖之術。
他們兩人聯手,一攻一束縛,打了個配合!
“巴克斯特……”
“你以為投靠了她,就能贏過我?”
“我會讓你知道在毀滅陣營,究竟是誰說了算!”
終焉之主沒入虛空,迅速消失不見。
此刻。
另一邊。
地球。
七叔早餐店。
“守好外麵,我要替他治療。”
毀滅女王說道。
七叔愣愣地看著這個陌生女人。
美麗,強大,憂傷,目光如琥珀一樣,透著渾濁的死意,但靈魂的力量卻超越了死亡,讓眸子依然散發出迷人的光。
七叔移動目光,朝房間裡望去。
沈夜滿身都是血跡,躺在床上,衝他眨眨眼。
看來沒問題。
“多謝你替他治療。”七叔道。
“他是我的人。”毀滅女王簡潔地說。
七叔點點頭,關上門,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
是的。
自己完全理解。
人類總是喜歡嘗試能力範圍之外的事,以此尋求刺激。
壞習慣。
七叔搖搖頭,拿出手機,打開購物軟件。
不管怎麼說吧,沈夜畢竟是自己的經紀人,關鍵時刻能幫助自己完成獻祭。
這是救命的事。
所以——
給他買點藥吧。
——那女人實在太強了。
七叔換上嚴肅之色,開始認真篩選藥劑。
刷好評的不能買。
無人問津的更不行。
必須買大牌子!
在七叔的嫻熟操作下,手機上的購物界麵不斷變換。
房間裡。
毀滅女王揮手布下重重禁製,開口說道:
“彆動,毀滅法則造成的傷勢,並不是那麼好愈合的。”
“沒有致命傷。”沈夜道。
“小心為妙。”
毀滅女王走到床前,伸手隔空虛按。
絲絲縷縷的黑線從沈夜身上的各處傷口溢出,升騰而起,落入毀滅女王的手中。
——殘留在傷口上的毀滅之力。
如果不將其拔除,它們會持續破壞生命體,直到殺死生命體,又或者力量全部耗儘。
“多謝,我感覺好多了。”沈夜道。
“我正在進行毀滅儀式,沒想到他會趁這個時間來殺你,實在是太無恥了。”毀滅女王說。
“他想要我的刀術。”
“什麼也不要給他——對了,我來之前,你們交戰的情況如何?”
沈夜摸出一個手機,遞過去。
毀滅女王把戰鬥視頻看了一遍,臉上浮現出幾縷笑意。
“那幾刀砍得真好,他的痛苦尖叫也實在是悅耳,巴克斯特,我該如何獎勵你?”
“您給我治療傷勢,我就已經感激不儘。”
“你大可以有更多要求。”
“為什麼那灰色的氣流一出現,您就要帶我逃走——那一招很強?”
“那一招已經不是強弱的問題,而是毀滅大劫本體的力量,眾生根本無法抵擋。”毀滅女王道。
沈夜若有所思。
既然有這樣的力量……
為了防止自己下一次戰死,不如把要做的事先做了。
他伸手在虛空中扯了一下。
微光小字頓時浮現:
“你扯動了命運的提線。”
“對應目標為——”
“擁有‘友誼萬歲’詞條的男人。”
行了!
不管自己這邊是什麼結局,師父那邊有命運詞條相助,應該能揭穿那個叛徒的真麵目。
眼下自己要做的事還多,必須趕緊——
等等!
“女王陛下,你在乾嘛?”
沈夜問道。
毀滅女王以手輕撫著他的臉頰,曼聲道:
“你需要憤怒?”
“……是。”
“敵人的憤怒也能增強你的刀術?”
“沒錯。”
那隻手朝下伸去,拂過他的下巴,在他的胸口遊離。
她在他耳邊說:
“如果你得到我,他會憤怒到極致。”
她俯下身,柔唇停在他耳垂上輕輕撥弄。
吐息若蘭。
他的聲音卻平穩的響起:
“如果一個人惡貫滿盈,就想辦法讓他去死——我們不必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去懲罰他。”
“因為他不配。”
“女王陛下。”
她的手停住。
他繼續說道:“與其傷害自己,不如讓他去猜,那會更讓他抓狂——如果他真的還在意。”
她垂下頭,慢慢站起身,看上去有些傷心。
但是沈夜發現她那雙眸子裡沉鬱的死氣散了些許,神情間多了一縷快意。
“有趣,那就讓他猜吧。”
毀滅女王轉過身,走出去,關上門。
客廳。
七叔一抬頭,見毀滅女王走了出來,不由怔了下。
不至於……
這個時間脫衣服都不夠。
所以怎麼了?
迎著七叔的目光,毀滅女王冷冷地開口道:
“有品格的男人比直立行走的豬還稀有。”
說完便在對麵沙發上坐下來,目光望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七叔聽了,若有所思,半晌才評價道:
“大齡處男通常有各種方式解決問題,所以會表現的更冷靜。”
“你怎麼知道?”毀滅女王問。
“我觀察過人類一段時間。”七叔說。
他將手機揣回兜裡,起身給毀滅女王倒了一杯茶,便去廚房準備明天的食材了。
房間裡。
沈夜依然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也許毀滅女王自己不知道——
她頭頂的那個命運負麵詞條是:“從深淵爬上來的失心女鬼。”
“被最親近的人背刺,摔入毀滅深淵,徹底墮落以換取毀滅力量,隻為了複仇而存在的行屍走肉。”
“使用命運的提線,將讓此目標陷入往日的痛苦回憶,強製中斷其行動。”
沒必要。
真的。
沈夜歎口氣,收拾心情,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傷。
這具“少年沈夜”的身體需要休息。
況且在地球上,自己用這麵貌威脅了所有人,強製扣除了地球人們的1分錢。
是時候換個原住民身體出來做事了。
“法相。”
他低聲念了一句。
龐大的虛影降臨在床的上方,顯現出他的法相。
隻見兩名女子坐在蓮台上,以手托腮,臉上滿是看好戲的神情。
“咦?你們恢複了?”
沈夜吃驚道。
“哪有。”蘇酥道。
“根本沒有。”夏特萊也道。
難道——
沈夜望向法相的另一邊。
隻見一艘黑色的金屬船縮小成了一隻手那麼大,正在滿是荷葉的水上來回遊弋。
“當然是我把力量借給她們了——”
“畢竟萬一那個毀滅女王要殺你的話,必須我們三大造物同時出手,才有希望帶著你逃。”
毀滅之舟發出嗡嗡的聲音。
沈夜眯起眼。
——這船就是個老滑頭,偏偏到處留後手,隨時能跟各方勢力交好。
“可惜了,剛才沒看到什麼精彩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