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道人連忙抬手遮住,“誒這可不許看。你隻管獻上誠心,分到何處就看天命。”
周青峰想了想,問道:“有比護法會更好的地方嗎?”
郭銘德拉了拉他,說的:“老弟,差不多得了。難道你還想當內門弟子?那可是拚關係,拚資源,拚人脈的地方。
咱這小門小戶進去,純屬受罪。咱得認清現實,腳踏實地,彆太好高騖遠。
外門中性價比最高的就是護法會。
你聽我的,再給兩三張金葉子就可以了。進了護法會,我還能照應你一二。”
周青峰卻搖搖頭,他不但沒再拿出金葉子來,反而將已經拿出來的金銀又收了回去。
郭銘德急了,連忙拉住周青峰,“兄弟,這是乾嘛?你想去挑糞不成?
錢財是身外之物,該花就得花,彆舍不得啊。
我告訴你,這太虛觀也是分等級的。你入門時若是低,一輩子終點都比不上彆人的。
你可千萬彆慪氣啊,古師叔這是考驗你呢。”
郭銘德拉住周青峰,邋遢道人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頗有玩味的意思。
周青峰倒是淡定,“我誠心很足,打算給個大的。”他看向邋遢道人,“郭師兄說師叔您最講誠信了,我信師叔一回。”
說完,他將金銀收回背包,從自己腰帶中取出一顆又大又圓的珍珠托在掌心,“師叔,這玩意能值多少誠心?”
啊呀!
郭銘德瞪大了眼睛,心跳嘭嘭——害怕兄弟過的苦,更怕兄弟開路虎。
他大叫一聲,“這是什麼?
好小子,你夠損的呀,整半天在這憋大招呢。虧我還以為你手頭緊,還想過支援點。
讓你待在護法會,大不了跟我平起平坐,沒想到你這是想騎在我頭上啊!”
周青峰手頭之物是漆黑油亮,珠圓玉潤,仿佛能彙聚神殿內所有光線,連帶人的目光也全部吸走。
郭銘德盯上這珠子,眼睛都挪不開。他伸手想拿來看看,不防邋遢道人的手更快,手勢如電,嗖的一下就搶了過去。
“無量天尊,這顆珍珠世所罕見啊。”
“顏色黝黑,卻蘊七彩之光。通體暗沉,卻藏奪目光輝。”
“若能將這顆珠子煉成法寶不不不,這等天地精華就是一顆法寶。”
邋遢道人控製不住的顫抖,他嫌殿內光線暗,跑到雷神殿門口,對光照珠,仰頭之時卻差點被黑珍珠反射的光芒晃瞎眼。
“好好好,這誠心十足,十足誠心!”
那珠子是存放佛寶的箱子上的,箱子太重被周青峰嫌棄,於是摳了珠子揣兜裡,此刻派上用場。
邋遢道人瘋瘋癲癲,郭銘德看不下去了,上前道:“古師叔,不太好吧。這珠子可是我周師弟的家傳之物。
您道德高尚,怎麼能收如此重禮?
要不這樣,我花一千兩銀子替周師弟付了誠心。您把這珠子還給他,如何?”
一千兩?
邋遢道人右手握緊珠子,左手在郭銘德腦袋上敲了一記,“師叔平日跟你嘻嘻哈哈,你卻當師叔傻嗎?
我在這雷神殿待了二十幾年,收過的重禮數不勝數,卻從未見過這等成色的寶物。
彆說一千兩,這珠子一萬兩都買不到。”
說完,邋遢道人又將珠子放在眼前仔細看,越看越喜歡,口中嘖嘖稱奇。
郭銘德在旁邊抓耳撓腮,像個隻猴似的蹦來跳去,一個勁的哀求師叔把珠子還給周師弟,或者讓他拿在手中也掌掌眼。
邋遢道人一聲‘滾’,隨手揮起氣流,就將郭銘德推的老遠。
郭銘德泄了氣,回到周青峰麵前罵道:“你小子真傻逼啊。可知那顆珠子有多名貴?
你缺錢跟我說啊,一千兩,一萬兩都有。何必拿這種家傳寶物便宜外人?
這等好東西若是拿去孝敬上官,我能包你見著咱大元的一品宰相,或者親王。你卻拿來隨手送給古師叔。
古師叔他也沒你想象那麼厲害。一千兩銀子足夠收買他了。”
這話說完,郭銘德後腦勺又挨一記,痛的哎呦好幾聲。
邋遢道人樂滋滋的回來了,罵道:“背後詆毀師叔,該打。念在你引領周師侄到我麵前,就不罰你了。”
再看周青峰,邋遢道人覺著這孩子真是聽話懂事,麵容俊俏,資質卓越,完全有入內門的資格。
“師侄啊,這珠子定是你家傳秘寶,師叔我受之有愧啊。不過你既然如此有誠心,師叔也不白拿你東西。
這就給你安排個絕好的內門差事。來來來,讓我想想給你送去哪裡比較合適?”
外門弟子的黃冊被丟回書架,桌上吃剩的燒雞被推到地上,一本輕薄的內門弟子黃冊飛到桌前。
“周師侄,你對煉製丹藥可有興趣?道家彆的不行,煉丹卻是天下一絕。
全真教於丹藥之道頗有心得,傳到我太虛觀,有好幾位真人擅長此道。你拜他們為師,可享一生榮華富貴。”
周青峰聽了卻一臉為難,“師叔,我不太懂這些。煉丹聽來不錯,就選它”
“等等。”郭銘德打斷道:“師叔,周師弟啥都不懂,其終生大事怎能草率?
得跟他說講講太虛觀其他差事,見多識廣才能選的好嘛。”
他又對周青峰道:“丹房那邊煙熏火燎的,難受的很。配藥特彆難學,稍有錯誤就得挨罵。
還是護法會好,天天習武,強身健體。”
“你看我像傻逼嗎?”周青峰冷麵以對。
郭銘德捶胸頓足,“你不傻逼誰傻逼?絕世寶珠居然送人,你是大傻逼。”
邋遢道人哈哈大笑,“銘德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來來來,師叔今天心情好,跟你說說太虛觀其他差事。
除了丹鼎一脈,觀內還有符篆、靈寶、堪輿、捉妖、禦獸等幾支修行之路。
煉得仙丹,能固本強元,能祛病救人,增強魂識,神遊太虛。
畫得符篆,能借天地威,能封四方運,招雷驅電,號令不臣。
製得靈寶,能禦劍飛天,能駕車長驅,寶物在手,諸事不愁。
堪輿尋龍,能仰觀天象,能俯察地理,旺族興業,鐵口神斷。
”
邋遢道人嗶嗶叭叭說了一大堆,周青峰聽得腦袋都疼。
倒是郭銘德聽得唉聲歎氣,“師叔,咱兩家好歹是親戚,你咋不給我介紹這些好差事。”
邋遢道人撇撇嘴,“你根骨太差,介紹了也無用啊。”
郭銘德再次哀歎,又眼神一亮,忙道:“師叔,你光給這小子說這麼些好去處,怎麼不先測測他的根骨?
他若根骨太差,啥地方也去不了啊。沒哪位內門師叔會收他的,白忙一場。”
“是哦,太高興了,忘了這茬。”邋遢道人抓住周青峰巴掌,一道靈力傳了過去,臉色立馬垮了下來。
“嘶這小子根骨是我見過最差的。還不如一塊林中朽木。”
來太虛觀,周青峰並不想被視作異類,更不想引起什麼爭搶。為保險起見,他沒有將佛寶玉佩貼身佩戴。
郭銘德立馬哈哈大笑,一拍周青峰肩膀,樂道:“傻逼,你高興太早了,哪怕有那顆價值連城的珍珠表誠心,可你沒福啊。
根骨不行,就練不了上乘功法。
我就說嘛,還是進護法會吧。
護法會其實挺好的,師兄弟們說話好聽,師父們也和藹可親。你看我,就超喜歡待在裡頭。”
轉過頭,郭銘德又朝邋遢道人發笑,“師叔,收多大禮,辦多大事。您可不能壞自己定的規矩。
那顆寶珠舉世無雙,但它跟您無緣啊。
要不這樣,我花一萬兩銀子買下那顆珠子,再給周師弟尋個合適去處,也算是個交代。”
邋遢道人卻不搭理,將內門弟子的黃冊丟回書架,找來一把梯子,爬到架子高處,將一堆落灰的書冊翻了出來。
郭銘德大為緊張,“師叔,彆勉強啊,不過是個弟子入門而已,至於翻這些陳年老賬嗎?
太虛觀就內門外門兩個地方收人。他根骨那麼差,您就是翻出花來,也沒辦法給他安排合適去處。
我這師弟,人很老實,沒多大野心的。他就想找個地方過些舒服日子,不想太辛苦。
師叔,您也要尊重一下彆人本意啊。好歹問問周師弟意見嘛,興許他壓根不想努力呢。”
周青峰馬上接了句,“我沒意見。”
郭銘德快哭了,他看到那一本本黃冊,大為驚訝。
“師叔,你咋把田長老的名冊翻出來?沒必要吧。”
“師叔,藏經閣也翻?那可是我太虛觀重地,沒必要為塞一個小小師侄,驚擾門內那些老怪物吧。”
“師叔,過分了,過分了,你連掌門那邊的主意都敢打?這要是出了岔子,你這雷神殿就待不住了。”
邋遢道人卻發狂般吼道:“老子的規矩不能破,這珠子到手更不退。
我就不信,太虛觀這麼大,找不出個地方安置這小子。”
桌麵上很快堆起一人高的書冊,都是些幾十年沒人碰的陳年老帳。其中涉及太虛觀所有的人事關係,理論上能查清每一個人的權責。
邋遢道人埋首期間,從白天折騰到天黑,點上幾根蠟燭都不停。他幾乎雷神殿幾排書架上的文冊全搬下來,弄的場麵極為淩亂。
找了半天,桌麵上隻留下一張早已發黃的紙頁。由於年代太久,紙頁都快碎了。
邋遢道人仔細閱讀紙頁上的內容,卻是如獲至寶,“好好好,把周師侄送到這地方,絕對抵得上那顆珠子。”
“是什麼地方?”
郭銘德瞧了眼紙頁,臉色變得極為古怪,回頭看周青峰,不知道該羨慕還是該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