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重新揚起淺笑,問道:“那黃老爺怎麼善心大發,改收七成了?”
村民就壓低聲音道:“還不是村長家的老七鬨的,也是黃老爺收的租太狠了,那兩年村裡的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唉,鄧雲看不過眼,就鬨起來,結果把家給鬨敗了。”
“你看他們家青磚大瓦房,從前日子過得還可以的,但自他鬨事以後就不行了。”
潘筠:“鬨事過後,鄧雲怎麼樣了?”
“逃了,官府抓不到他,就來鬨鄧家,還是黃老爺不計前嫌,幫他們說情,官府這才放過他們,黃老爺人還是挺好的,雖然鄧雲鬨他,卻依舊讓他家繼續做村長,不然以黃老爺和裡正的交情,村長這位置早換人了。”
潘筠聽了冷笑,“這樣聽來,黃老爺人還怪好的。”
村民連連點頭,肯定道:“好得很,還把我們的田租給降了一成。”
所以村民們都很滿意。
潘筠就問:“黃老爺家在哪兒?”
村民就熱情的給她們指路,“沿著大路往前走,走到鎮上,房子最大,門口最氣派的那一家就是了。”
潘筠記下,和村民回去。
村長正要出門找他們呢,看見他們回來,立即熱情的請他們坐下等著吃飯。
村長也隻關心一件事,“小道長,您進村的時候說我們村明年也能豐收?”
潘筠笑道:“對,明年你們村還是豐收年。”
“借您吉言,借您吉言。”村長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對此很高興。
狼肉很快燉好,除了一大鍋狼肉,村長家還做了不少素菜,將狼肉擺在中間,四周則放滿了碗盤。
村長家的三個兒子也回來了,他們很瘦,一臉麻木,眼神疲憊,身上的衣裳是補丁疊著補丁,看上去狀態比旁邊的村民差很多。
但看到家裡有客人,三人依舊擠出笑容來熱情的招待他們,待看到桌子上的肉,神情一滯,卻依舊滿懷笑容,隻是身上的氣息更弱,更悲傷了。
直到大兒媳小聲說了一句,“這是道長拿來的狼肉。”
三人身上的困窘和悲傷才消散一些,連忙起身給潘筠三人盛飯,熱情招呼道:“道長們請用。”
潘筠三個也不客氣,大口吃飯,大口吃菜,小口吃肉。
村長一邊熱情招呼潘筠三個吃肉,一邊不斷的往妻子碗裡夾肉,一臉褶子的招呼道:“快吃,快吃。”
鄧妻幾次想要把肉分出去,都被村長攔住,鄧妻隻能頂著一張紅臉,羞愧的低頭吃肉。
村長才吃了一口飯,見跟著陪坐的村民和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們都在用力的夾肉,他就加快的扒飯的速度,然後就揮舞著筷子往自己碗裡夾肉,夾了五六塊,待把碗堆滿,又拿起湯勺舀了一勺湯,將碗盛得滿滿的。
見潘筠看他,他便衝她不好意思的一笑。
村民嘀咕了一聲,“三叔你也太護食了……”
村長不搭理他,就坐在飯桌上陪著他們邊吃邊說話,但他會夾桌上的菜吃,卻沒動碗裡的肉一塊。
大盆裡的肉早被搶光了,湯也被分得一乾二淨。
村長見妻子吃完飯,他就不動聲色的把自己的碗推給她。
鄧妻悄悄的原路推回去。
村長推回去並凶惡的瞪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快吃。
鄧妻這才低頭夾起一塊肉來,她很想讓給身旁的孫子孫女,就聽見丈夫道:“柱子,荷花,你們吃完了就去打水洗手,不要乾坐著。”
兩個孩子就滑下凳子,手牽著手跑遠了。
兒媳婦嘀嘀咕咕,覺得公爹為了給婆婆吃這一碗肉真是用儘了心機。
鄧妻在丈夫的一再瞪視下,終於安下心來吃肉,把湯也給喝了。
東西吃下去不到兩刻鐘,她臉色就開始發白,臉上開始出現冷汗,手不由自主的捂住肚子。
她猛的站起身來,“我,我先去忙了,你們先吃著。”
說罷,她有些搖擺的離開。
妙和立刻起身追上去,“我和你一起。”
她扶著她去茅廁,在她進茅廁之前在她後腰和側腰點了兩下,鄧妻一下瞪大了眼睛,推開妙和就衝進茅房,不多會兒,一股臭味彌漫開來,妙和已經遠遠躲開,但依舊聞到味道。
她倒不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病人,跟著師父,她雖未親自診斷過,但什麼樣的病人都是見過的。
卻是第一次用狼肉來治這個病。
以前都是紮針,以大熱之物攻之,再灌上一碗油……
沒想到狼肉的效果這麼好,下次再遇到這樣的病人,說不定還可以去獵狼來做藥。
不過,第一次用這樣的藥,得預防有意外,所以她在茅房外等著。
而且,她的病情是真的很嚴重了,看臉色,她的積冷之症已到末端,再不治,腸子就要壞死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