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自信得很,根本不覺得這符能傷到自己,把荷包丟給曹吉祥,上手就把折在一起的符拆了,他這一拆,一道熟悉的聲音立即從符裡傳出,“我好害怕啊……”
朱祁鎮一呆,皇後則是嚇了一跳,膝蓋一軟,差點跌倒,被朱祁鎮一把扶住。
“這這這……這符紙會說話!”
下一刻,王振的聲音從符紙中傳出:“你儘管試試,看我能不能。”
皇後瞪圓了眼睛,朱祁鎮也不遑多讓。
曹吉祥反應過來,立即下令,“所有人背過身去堵上耳朵!”
好在院子裡的人也不多,且都是帝後身邊服侍的人,他們心底發顫,既好奇又怕死,聽話的背過身去捂住耳朵。
朱祁鎮沒好氣的道:“掩耳盜鈴,這是你們蠢,還是朕蠢?”
“所有人都放下手聽著,朕倒要看看,誰敢把今日之事傳出去,”他道:“但凡有一絲外露,今日在場的,除了皇後,全部處死!”
曹吉祥撲騰一聲帶頭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應聲,“是!”
內侍宮婢跪了一地,被迫聽了一場大牢的錄播。
聲音隻到王振要把潘筠拖下去大刑伺候,後麵的,不管皇帝怎麼抖黃符,它都不再發出一點聲音。
皇後回神,發現時間已晚,一把抓住皇帝的胳膊:“陛下,今日什麼事都沒殿試重要,百官和考生們都還在殿中等著您呢。”
朱祁鎮這才回神,臉色鐵青的把黃符塞進自己的荷包裡,袖子一甩,“去書房!”
楊溥他們早等著了,見皇帝遲遲不來,不由焦急。
皇帝一到,他們立刻把擬好的題目拿出來,“陛下,您選一道吧。”
連客套話都沒有了,顯然時間要來不及了。
皇帝目光一掃,靜了靜,伸手將身前的三張紙都推開,轉身道:“‘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此次殿試的題目。”
楊溥等眾考官一驚,對視一眼。
皇帝為何突然改掉題目,另起一個?
大家都不是傻子,看得出來,這題目是皇帝臨時想的。
總不可能是懷疑他們舞弊,把題目漏出去了吧?
可這三道題目他們昨晚才議定,然後就一直留在皇宮裡,今天還得皇帝三選一呢。
考官們心中不安,也不高興。
倒是人老成精的楊溥略一思索就有猜測,想到了去年皇帝連發的兩道聖旨。
他頓了頓便躬身應道:“是,老臣這就寫下來。”
其他考官見楊溥這個主考官都應聲了,便隻能跟著應下。
但……
有耿直的還是當場問道:“陛下出的這個題目沒有告訴過第二人吧?”
皇帝道:“這是朕進書房後想出來的,未曾告訴除爾等之外的人。”
大家一聽放心了,立刻將題目寫下,捧去大殿,“陛下,吉時已到,快快入殿吧。”
考生們久等不見皇帝來,不由動了動身體,安靜的大殿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薛韶抬起頭看向上方,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道黃色衣袍從大屏風後轉出,立即垂下眼眸,下一刻便聽到內侍通報皇帝到了,大喊:“眾臣起——”
薛韶起身站到桌子邊,跟著兩邊的文武百官跪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