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楷的銀庫裡放了整十萬兩的白銀,但報上來的有多少,等銀子被押送回京,能入國庫的又有多少?楊閣老,王振是無根之人,這樣的人無牽無掛,留他在陛下身邊挑撥是非,難道不可怕嗎?”
楊溥沉默。
江大人見他沉思,就低聲道:“下官知道,您憂心楊首輔的家事,您放心,此事我等來解決。”
“也是一些同僚被氣到了,他們公正無私,見楊首輔竟與王振同流合汙,一時接受不能,所以才彈劾楊首輔,我來勸說他們,吉安的事再細查如何?”
楊溥就目光沉肅的盯著他看,問道:“楊家的事是真的,還是栽贓?”
江大人笑了笑道:“楊閣老說笑了,我等豈會行栽贓這等齷齪之事,既然提了,自然是真的。”
楊溥心中一沉,默默地轉身離開。
江大人目送他的背影離開,很快有兩個要好的官員湊上來,低聲喚了他一聲,“江大人?”
江大人聲音冷沉:“得寸而進尺,人的貪欲無限,帝王亦不能免俗,不能再讓陛下查下去了,到此為止吧。”
兩個官員默默對視一眼,他們都知道,江大人家在江西,其所在的縣周邊就有兩座銀礦,正好都在這次重新開采的行列。
“那要如何阻止?”
“王振太得意了,這幾天一直在查江南的案子,倒忘了薛瑄案還在查,卻毫無進展,”江大人道:“如今王振春風得意,他一定不想看到自己的把柄一直在眼前晃蕩吧?”
兩個官員對視一眼,低聲道:“可,可薛瑄在河東名望頗高,不說河東河西兩地讀書人皆與薛家有關,他在朝中的名聲也極好……”
江大人:“不是還有一人嗎?”
“潘洪?”
江大人臉色陰沉:“他在詔獄中,王振私下處決的人還少嗎?”
“我們派去找潘洪之女的人已經在路上,應該要追到人了……”
“那不是更好嗎?”江大人道:“若讓她知道王振殺害她父親,這位小道長一定更願意與我們聯手吧?”
倆人對視一眼,低聲應了下來。
潘洪對此一無所知,他對牢獄生活已經習慣,他最近夥食正常,送來的東西沒有餿掉的,全是正常的饅頭和菜,所以他過得還挺自娛自樂。
他沒有察覺到危機,但薛瑄察覺到了。
在侄子回來說,早朝上朝臣們因為江南銀礦一事吵起來了,薛瑄便心裡格登了一下,問道:“出身江南的那群清流還是不怎麼吭聲嗎?”
薛韶:“不,他們今日很激動,差點動起手來。”
薛瑄就原地轉圈,道:“鹽運使江豐出自廣信府貴溪一帶,這次重開的兩座銀礦便在貴溪境左右,而江家算是貴溪的大戶。”
“龍虎山不就在那裡,大戶不是張家嗎?”
薛瑄就瞥了他一眼道:“張家不吃銀礦,他們家光賣符就能吃一生了。”
薛韶低頭。
薛瑄沉吟道:“王振現在春風得意,陛下出爾反爾,江南一派交出了這麼多人,連張楷都交出來了,王振現在卻重披蟒袍,他們怕是要惱羞成怒。”
薛韶心中一動,“潘大人?”
薛瑄沉著臉點頭:“你快去找尹大人,一定要保住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