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銘斂手站在一側,也很想動手:“我們能乾什麼?”
潘筠立即笑顏如花:“張師兄和李師兄能做的可太多了,比如護法。”
她道:“一會兒我把蟲子引出,若有外逃的,還請兩位把蟲子捉回來;若他體內的屍蟲暴動,還請助我一臂之力……”
李文英打斷她的話:“若王蟲反抗呢?”
潘筠目光微冷:“能壓製就壓製,若不能壓製,這就是天命了。”
李文英:“你們三清山治病都這麼粗糙嗎?”
潘筠:“從京城到雲南,我一路都在想對策,能想到的辦法這段時間都想儘了,再拖延下去,情況隻會越來越壞。”
她道:“他的希望就是被拖沒的。”
當時沐家要是肯聽他二師兄的,立即去找他大師兄來救,人說不定早生龍活虎了。
潘筠攤手:“反正我隻會壓製王蟲。”
李文英蹙眉,還在猶豫,張子銘已經快速道:“我幫你!”
他與李文英傳音:【死了就死了,沐家又不會找我們的麻煩,潘筠若能把被屍蟲啃噬過的人救活,說明她的功德對人體器官恢複有效,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李文英當然知道,這意味著留貞也有救了,但……【你要拿沐僖做試驗?】
張子銘:【我們的利益和沐僖有衝突嗎?他本來就要治療的。】
李文英不再吭聲。
潘筠來回看著沉默的倆人,腦袋都快要轉掉了。
張子銘一回神對上她的目光嚇了一跳:“你看我做什麼?”
潘筠:“我感覺你們在傳音,而且在說我壞話。”
“你感覺錯了,我是在勸文英,”張子銘催促她:“你趕緊的吧,趁著正午時分陽氣足,屍蟲被壓製,再磨蹭,於我們不利。”
潘筠就擼起袖子,招呼大家一起把沐僖給剝乾淨了。
這一次不用沐璘動手,且也不怕驚動蟲子,她直接把人一拉,妙真上前一扯,沐僖的裡衣就被剝下來丟到了一邊。
不過幾息的功夫,沐僖就又隻剩下一條褲衩了。
沐昂:……
看著忙碌的三個小姑娘,沐昂憋下一肚子的話。
陶岩柏拿著他的針爬進床裡,和妙和一人占據一側。
目光堅毅的看著潘筠:“小師叔,我們準備好了,一旦他五臟中的蟲子暴動,我們立即封鎖心脈,保住他的心臟。”
潘筠點頭:“很好,那我們就開始吧。”
妙和坐在沐僖的腦袋邊,潘筠則坐在他的手邊,王璁、妙真則是拿著小刀站在不遠處,就等著屍蟲外逃時把它們都紮死。
當然,也不是都紮死,他們準備了裝蟲子的盆的。
盆上繪製了法陣,按理來說可以讓蟲子暈頭轉向爬不出來。
但屍蟲這東西,大家研究都不深,所以還是要預防一二。
潘筠一招手,王璁就把血包甲拖到她手邊,點了他的穴道後讓他靠坐在床邊,然後刷的一下就劃破他的手腕,然後將手腕放到一旁裝了水的盆中。
血包甲瞪大了眼睛,想動,卻一動不能動。
眼睜睜的看著搭在水盆上的手腕滴答滴答的滴血,臉色煞白。
血在水裡彌漫開來,血腥氣開始起來。
一直安靜的屍蟲開始蠕動,潘筠和陶岩柏妙和都瞪大眼睛看著。
但它們的蠕動速度很慢。
潘筠拿起一把小刀,仔細觀察了一下沐僖的血管和經脈,然後輕輕一劃,將他的手腕也劃開,然後對準血腥氣越來越濃的血盆。
他的手腕滲出血絲,裡麵的屍蟲蠕動,卻沒有鑽出來的意思。
沐璘上前兩步看,臉色青白:“它們不願意出來,這招之前來治療的大夫們都用過。”
潘筠微微頷首,看向陶岩柏和妙和:“你們開始吧。”
陶岩柏和妙和就抽出針來,在沐僖身上紮針。
錯落有序,時間拿捏得非常好,本來他胸腔,腹內蠕動的蟲子慢慢歸於平靜,其他部位的蟲子卻是蠕動得越來越快,開始向四肢鑽動。
不過,哪怕已經擠在手腕傷口附近,它們依舊沒有鑽出來的打算。
而是在焦躁的蠕動。
睡夢中的沐僖皺緊了眉頭,開始出現痛苦的神色。
沐璘似乎感同身受般,在旁邊急得團團轉:“行針逼蟲,也有大夫用過此法,但它們就是不出來,他們說,除非用刀,將蟲子逼到現身後一刀一刀將它挑出,但蟲子太多了,這不似蠱蟲,可能就一隻、兩隻,它們太多了,全部挑出,無異於千刀萬剮,還不一定能刀刀挑中蟲子……”
潘筠沉聲道:“這是因為有王蟲指揮,所以它們克製住了自己對血的欲望,不過……”
潘筠抬手,一縷飄動的金色流沙般繞在她的指尖,被逼到四肢的屍蟲蠕動得更加厲害了。
潘筠嘴角微翹:“就看,到底是功德對它們的吸引力更強,還是王蟲對它們的控製更強了。”
潘筠相信自己的功德,更相信萬物對於功德的追求和執著。
流沙般的金色光芒落入血盆,血腥氣頓時消散大半,甚至發出淡淡的香氣。
在場的人,包括沐昂都說不出這是什麼香味,很淡,幾乎聞不見,但隻要聞到便不由自主的上前幾步,想要追尋此香。
連張子銘和李文英的眼神都迷茫了一瞬,但因為早有心理準備,且有前車之鑒,晃神之後他們立刻垂下眼眸,默念心經,抵抗這股誘惑。
紅顏最有自知之明,所以她今天就沒來,而是變成一隻狐狸躺在客院裡曬太陽,旁邊有一根金釵陪著她。
潘筠手腕轉動,待功德與血完全融合,她手指輕輕一招,血盆裡的血就飛出一股,水線般飛向沐僖的手腕處。
水線停頓在手腕上,線中的一縷金色光芒閃動,皮膚下的屍蟲就跟聞見了什麼一樣激動起來。
噗嗤一聲,一條瘦小的蟲子探出一個腦袋,它戒備的左右張望,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但未等它看清周遭,它就被身後的蟲子一頂,噗嗤一下整個身體鑽出來了。
它似乎知道自己失去了外層的保護,憑借著本能揚起身體,奮勇的撲向血線,卻沒站穩,咕嚕一下掉進血盆裡。
精血和功德,血盆於它簡直是天堂,屍蟲冒出腦袋,尖叫起來。
屋裡的人隻能聽到低低的蟲鳴聲,但潘筠卻能聽懂它的號召。
潘筠嘴角一翹,果然,蟲子這一聲,開始有蟲子爭先恐後的往外鑽。
陶岩柏驚呼:“小師叔,他另一隻手的蟲子要破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