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先河點頭，他也很清楚天路的困境。
聯邦在天路上最大的麻煩，就是隻能被動挨打，無法回擊，主動權完全在對方手中。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也正是因此，開辟另一戰線，勢在必得。
“其實不僅僅是最高戰力的原因。”
牧先河搖頭道，
“即使我們打下了土地，也很難守住，除非聯邦開始大規模遷移，但這暫時是不可能的。”
“而且，我們如果展現出可以侵吞綠洲的實力，整個綠洲的勢力都會聯合起來與我們為敵，這在我們搜集到的曆史上不止一次出現過，也是綠洲至今混亂的主因——這片大陸不需要一個真正的主人。”
“所以，聯邦目前定下的戰略方針，是‘以點及麵，輻射九洲’。”
“等我們徹底解決通道問題，我們會分彆在不同地方建立根據地，開辟勢力，塑造影響力，爭取在不驚動那些霸主級勢力前，站穩腳跟。”
牧先河簡單介紹了聯邦目前製定的方針。
老人忽然笑道：“這算不算異界大殖民？”
牧先河微笑不語。
“原來這才是姬帥口中的大爭之世，老夫能看到這一幕，真是幸運。”老人輕聲道，他看向陳博士，和聲道，“我們的黃金一代，安排的怎麼樣了？”
陳博士點頭道：“在海拉的配合下，我們已經鎖定了一處遺跡。這處遺跡會非常適合這一批參加選拔賽的年輕武者，推動他們更快補足武基，突破桎梏。”
“真的是你們找到的嗎？”牧先河眼睛微眯，打斷道，“陳博士，千萬不要被海拉帶到溝裡去了，曆史上被這些家夥引導向歧途的可不在少數。”
老人也麵露凝重：“陳博士，牧博士的話很有道理，和祂的對接，無論如何小心都不為過。你們確認這是你們自行尋找到，而不是被海拉以暗示、引導等手段確認的坐標嗎？”
陳博士神色嚴肅：“放心，這是在神主見證下完成的。”
聽到有神主見證，老人神色舒緩了不少。
聯邦神明體係中，四方神主從不乾涉聯邦內政，甚至極少降下神諭，可一旦神主頒下神諭，無論是聯邦官方，還是那些追尋大道之上的宗師武者，都必須慎重考慮，哪怕神諭之令與他們的目標違背。
這四位早已成為聯邦守護神的象征。
“至於為什麼選擇這座遺跡……”
陳博士賣了個關子，目光在老人和牧先河臉上掠過，笑道：
“這座遺跡極有可能和木帥有關。”
老人呼吸一窒。
聯邦的曆史無論怎麼繞，都繞不過七個人。
即使後世不乏無上大宗師的出現，甚至一度有人覺得今已勝過古。
但事實是殘酷的……
“其實當年將祂帶回聯邦的那一戰中，出手的隻有七帥中的三位。”
老人突然間為兩人揭開了一則隱秘。
而他口中的“祂”，自然隻有海拉。
陳博士和牧先河認真聆聽。
他們接觸到的消息，是七帥聯手鎮壓了海拉。
“另外四位有人覺得風險太大，也有人想出手但還沒來得及。”
“出手的三位，姬帥負責鎮壓天機，木帥擋下海拉傾儘神國的一擊，再由赫帥一刀定音，將海拉真正拉下神座。”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姬帥撤去天機截斷後，另外三位邪神反而率先向海拉出手，聯手重創了祂，是姬帥三人向祂伸出了援手，帶著祂返回了聯邦。”
“所以嚴格來說，我們其實是為海拉提供了庇護！”
老人這一刻的神色很嚴肅，似乎在強調一個原則問題。
牧先河和陳博士禮貌地保持靜默。
他們無意點評老人口中的“庇護”。
但卻不得不為此時，老人描述中三位元帥的強大的而感慨。
僅僅是三人，就成功將荒野深處最強的四位神明之一拿下，雖有借力之嫌，可敢於虎口拔牙者，實力膽魄謀略缺一不可。
老人描述中看似輕描淡寫，可無論是截斷天機，屏蔽諸強的感知，還是擋下一位至高神靈傾儘神國的一擊，再一刀將其拉下神位……
都不是現如今的聯邦武者所能做到的！
聯邦萬年來不是沒有出過無上大宗師，但無一人觸及到昔年七帥中最強的那幾位的境界。
據那些強者所說——
有些人你看著不遠，好似你站在一樓，他在天台，雖然中間有些距離，可總有個盼頭。
結果等你僥幸走上了天台，你才發現，他們其實站在天上。
“大宇宙的規則在保護我們，卻也在限製我們。”老人輕聲道，“你們發現的世界，能讓聯邦的武道再上一層樓。”
牧先河忽然問道：“陳老，當年七帥明明已經接觸，並且踏足了荒野對麵的世界，為何沒將辦法流傳下來？”
老人臉上的皺紋愈發深刻了，沉默許久，低聲道：
“這件事很複雜，甚至讓那七位間大吵了一架，我無法透露給你們更多。但有一件事我必須警告你們——”
“在麵對荒野對麵的世界時，你們要時刻謹記一點，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才是聯邦真正的根基。”
“無論對麵的世界有美好，資源有多豐富，多麼適合武者的成長，聯邦都不會遷徙至對麵。”
牧先河和陳博士的目光忽然閃爍，他們或許不擅長武道，但絕對是聯邦最聰明的幾人，自然能聽出老人此時突然說這番話的含義。
他們甚至猜出了背後的含義——或許七帥當年是在九洲和這方大宇宙世界中做出了一個抉擇，並最終選擇了大宇宙世界。
老人意味深長道：
“很多人都認為心靈海洋是在入侵我們的世界，但這是錯的，心靈海洋並不是在入侵。”
“它是在回歸。”
這一句話說完後。
老人就扭轉了話題，回到了不久後的選拔賽上。
“年輕人，是聯邦的未來和希望，怎麼慎重都不為過，一定要確保他們的安全。”
“這次的一批武者，若按往年的評選標準來看，可列入上乘者，有多少人？”
陳博士答道：“單以天姿而論，這一批可列入上乘者，暫擬定三十九人，上上乘者，也暫時有八人。”
老人一怔，罕見地露出了茫然之色，道：“這麼多？”
看來……他在天路呆的實在太久了，居然不知道聯邦已經出了這麼多優秀的年輕人！
哪怕他對姬帥口中的“黃金盛世”已經有了預估，但眼下的這行數字，依舊超乎了他的預料。
這個數字，似乎還不算前兩年已經踏入群星、皓月之選的年輕人？
他粗略一算……這一代可入上乘者，竟有百人？！
這可都是未來的大師種子！
陳博士點頭道：“預計參加選拔賽前，這批武者中就會有不少人觸碰到群星級的戰力。而這座遺跡中蘊含的資源，會讓他們更上一層樓。”
老人饒有趣味道：“大爭之世出妖孽，這批年輕人中，有沒有超出你們評估之外的妖孽之才？我記得老寧不是常年坐鎮四守星嗎，他有沒有看好的年輕人？”
陳博士點頭道：“八個上上乘行列的年輕人，應該都算這個行列。”
老人搖頭道：“太多了，我指的是那種絕對妖孽的。”
陳博士沉吟道：“這倒是暫時沒發現，畢竟這幫年輕人預計一個月後才會集體踏入道體圓滿，初步完成武道之基的搭建，展露真正的潛力。”
“這樣啊。”
老人也不急，到底有沒有這樣真正妖孽的武者，打過幾場就知道了。
他忽然想起什麼，問道：“我聽說，聯邦出了個和龍虎道體契合度99以上的年輕人？後來怎麼樣了？”
“此子叫張不周，也被列入了上上乘，隻是寧老對他的評價，是他投錯胎了。”
陳博士委婉道，
“他要是普通人出身，定然拜入了龍虎道場，有機會證得堪比當年龍虎祖師的完美道體。隻可惜，現在已經轉修了純陽道體。”
老人遺憾道：“這件事我也略有耳聞，的確有些可惜。木家的小輩呢？”
“寧老的評價是，匠氣多過靈氣。”
“唔，獅心道的那個女娃呢？”
“目前也列入了上上乘，寧老的評價是，先天不足，未來可期，說不得聯邦要再出一位女武神了。”
老人微微點頭：“這個評價很是不錯了，你跟我說說列入上上乘之選的幾人，都是哪些評價。”
“海武會的嶽有容，寧老的評價是，【天意道體】的上限不在道體本身，而在嶽有容自身。”
“天劍道體的殷無雙……”
陳博士一一道來，如數家珍。
“最後是季驚秋。”
老人眼睛微眯，打斷道：“那個把季臨淵的記錄破了的年輕人？”
陳博士點頭道：“不錯，就是他，寧老對他的評價，是他單論天賦才情，不會輸同代任何一人。他未來的潛力，隻取決於他接下來能將無相道體參悟到何種地步。”
“無相道體……”老人眼簾微垂，歎道，“看來很多人都忘記了，這本該是世尊一脈的最強道體啊。”
陳博士訝異道：“您是說，木家？”
“不是木家，是世尊一脈。”老人嚴肅道，“世尊一脈是世尊一脈，和木家是兩碼事！”
陳博士沒有細究其中差彆，隻是好奇道：“既然本該是一脈道統的最強道體，為何無人問津？”
據他所知，木家內可供選擇的上乘道體中，沒有【無相道體】。
老人沉默片刻，揭開了一段往事：
“木帥走後，其次子木河山繼承了世尊一脈的部分道統，獨立於木家之外，他修行的就是【無相道體】。”
“這門道體之所以沒落，是因為門檻太高，無相隻是起點，無常是過程，涅槃寂靜，才是終點。”
老人說到這，似乎被勾起了某些往事，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他笑了笑：“那就讓我們期待一個月後了。”
……
……
白駒過隙，潛修中不知日月。
眨眼之間，一個多月的時間悄然而過。
這段時間，往日熱鬨的四守星沉寂了不少，白玉京中幾乎看不到各大勢力的核心弟子的身影。
從清晨到黃昏，從深夜到黎明，所有人都沉浸在最後的修行中，衝擊著各自的武道壁壘。
當原本還略顯遙遠的選拔賽，不知何時近在眼前時，許多為了這一戰而不惜調動家族、道場底蘊打造武道之基的武者，都漸漸出關，開始嶄露鋒芒。
除了少數運道差了些，在最後衝擊中不進反退的武者，大部分人都獲得了質的提升。
而這些出關後的武者，開始了走動，打探彼此的實力進展，為幾日後的選拔賽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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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