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洪智有泡了一杯站長送的鹿茸粉。
最近陪太太團,身體著實有些虛了。
喝完,他從一旁的櫃子裡掏出毛巾被,往沙發上一躺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一大早。
洪智有起床,回宿舍洗漱換上灰色中山裝,在食堂吃了早點,麻利回辦公室整理好陸橋山要的材料。
作為一名吃瓜客。
他沒必要跟一個命不久矣的人計較。
洪智有隻有一條準則。
隻要不壞他的財路,愛誰誰去。
八點。
站長前腳剛進辦公室,陸橋山後腳就找到了洪智有。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
陸橋山拿起資料,看了一眼直接甩在了洪智有胸口上。
“陸處長,屬下隻是公事公辦。”洪智有不卑不亢道。
“公事公辦?
“我看你是被女人迷了魂,混賬東西!
陸橋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他是真惱火。
作為鄭長官的老鄉,津海站二號實權要員。
這次資產重組他的人一點好處沒撈著。
其中,糧行會長、六緯路經營權可是漕幫張四爺盼了好久的肥肉。
漕幫有倉庫、苦力,輪船局也有關係,順時賣糧穩賺不賠,亂時炒糧更可一本萬利。
這塊肥肉居然被洪智有大手一揮批給了康作文。
要知道陸橋山可跟張四爺放了話,必拿下會長一職,報酬是每月兩百美金的孝敬。
張四爺也多次在飯桌上對有頭有臉的人放風。
現在好了,四爺會長沒當上,六緯路糧市也沒撈著,丟儘了臉麵。
昨晚電話裡衝他狠狠抱怨了一通。
這會兒,陸橋山恨不得拿他去喂狗。
“還愣著乾嘛,去站長辦公室!”陸橋山一甩門衝了出去。
陸橋山,你是不是太飄了?
洪智有暗自冷笑一聲,進了辦公室。
“橋山,你來的好,正好開個例會。
“劉主任,通知各科負責人去會議室。”
吳敬中抬手打住陸橋山,吩咐一旁的劉雄。
待眾人到了會議室。
吳敬中開門見山:
“最近,咱們站人員編製差不多了,重建工作已經初步完成。
“光複以來,大家都費心了。
“現在我宣布新的人事,陸處長擔任情報處處長。
“馬奎負責行動隊。
“餘則成……
一通人事安排下來,陸橋山臉都黑了。
總務處交給了薛東山。
電訊科交給了候運來。
這些過去都是陸橋山直管的,這一刀幾乎砍掉了半管血。
“橋山,你覺的如何?”吳敬中問道。
“您是站長,乾坤獨斷就好。”陸橋山笑的比哭還難看。
他是鄭長官老鄉不假。
但現在戴老板當家,吳敬中給他,他得接著。
不給他,他屁都不能放一個。
“好,那就散會吧。
“對了,餘主任還有運來,接太太的事得抓緊了。”
吳敬中起身,看了餘則成兩人一眼。
“是!”餘則成等人點頭。
“等等,站長。”陸橋山喊道。
吳敬中擺了擺手。
眾人識趣的退了下去。
“這是籌委會落實的企業名單,您看看。”陸橋山把報表遞了上去。
“有問題嗎?”吳敬中故作不解。
“站長,鄭興國,康作文,這都是過去跟鬼子有勾連的人,漢奸名單還沒下呢,搖身變成了黨國的掌櫃。
“不合情理啊。”陸橋山抱怨。
“橋山,戴老板親臨津海指導時說過,對待漢奸要特情特看。
“鄭興國、康作文過去也是有功的。
“你把這些人一棒子打死,誰來做買賣?
“總不能咱們脫了這身皮,一塊去賣麵粉、大米吧?”
吳敬中笑容親和,說話一如既往的風趣。
“可這個康作文跟穆連城一樣是鐵杆漢奸,總不能由著洪秘書陪他太太睡一覺,大筆一揮就辦了吧。”陸橋山嘴角一撇,爭辯道。
“是這樣嗎?”吳敬中轉頭看向洪智有。
“站長,你知道的籌委會定在法蘭西俱樂部,是市政張先生定的,那邊太太們出入比較多。
“我確實接觸過康太太。
“但糧行會長、北緯路批給康作文,張先生也簽了字的。
“這本是市政的活,咱們津海站不過是協辦。
“陸處長要不去問問張先生。”
洪智有雙手交疊,不緊不慢回答。
“你……”陸橋山瞪著洪智有,氣的想殺人。
鬼都知道,沒有津海站點頭,市政那幫人算個屁,彆說糧行,一家餛飩攤他們都不敢批。
“康作文是鐵杆漢奸……”陸橋山一口咬死這點。
“周佛海還是義士,戴老板的座上賓呢。”
吳敬中臉一沉,聲一振,肅殺之氣頓生。
“站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