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失誤?
“我欣賞你的口才,但危言聳聽絕非明智之舉。
“說實話,我想不出來什麼事,能威脅到宋先生的地位。”
尹卓然蔑然笑道。
“我知道宋先生有遮天之能。
“但他畢竟不是天。
“如果涉及到柯成武,密謀刺殺委座,他還兜的住嗎?”
洪智有問道。
“什麼意思?”尹卓然表情凝重了起來。
“你們龍東公司的襄理趙春城有個舅爺叫張翠庭。
“張翠庭養了個死士,就是柯成武。
“關於這人和王亞樵與委座的二三事,我想你們這些上流人士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洪智有道。
“柯成武一直藏在張翠庭家?”尹卓然皺眉緊鎖。
“沒錯。
“他們是摯交好友。
“私下在一起時,曾多次密謀刺殺委座和夫人、包括子文、子良兩位先生。
“人我已經抓了,當堂認供。
“還有很多反動言論,張府的管家與仆人都可以作證。”
洪智有淡淡道。
“宋先生並不認識張翠庭。
“你說這些跟我們龍東、宋先生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尹卓然順手端酒,略作遲疑,還是選擇了“假斧頭”泯了幾口。
“沒關係?
“趙春城是你的人。
“張翠庭有個習慣,喜歡記賬寫日記。
“我們在他的賬本和日記上,找到了關於他活動經費的來源,其中有一大半是他給龍東公司酒水在上層、文化圈背書得來。
“往好聽點說,你們龍東找了個反動遺老當代言人。
“往不好聽的說,我們津海站有理由懷疑,是某些人在背後暗中支助張翠庭、柯成武之流。
“尹先生,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洪智有站起身,往他杯中添了點酒水。
“你好膽。
“居然威脅到宋先生頭上來了。”尹卓然拍桌怒道。
“尹先生太看得起我了。
“我怎麼敢威脅宋先生。
“我是提前為子良先生排雷了,試想如果不是我,換了、建豐抓住了這個人,撬開了他的嘴。
“你現在還能西裝革履的坐在這跟我談話嗎?
“洪某不求有功,但求鬥膽跟子良先生結個善緣,交個朋友罷了。”
洪智有笑道。
尹卓然眼神閃爍了起來,後背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
政治是脆弱的,如履薄冰。
任何一點火苗,都有可能讓這塊冰融化,崩塌。
張翠庭與柯成武密謀以及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語,一旦被子良先生的對手掌控,就會成為一把鋒利的尖刀,極有可能致命。
孔祥熙當初不就是輿論落了下風。
最後引起民眾不滿,美佬施壓,丟掉了部長一職嗎?
而且,委座向來猜忌極重。
戴笠是怎麼死的?
平頭百姓不知道,他們心裡還能不清楚麼?
“其實,相比子良先生,我更擔心尹總你。”洪智有繼續道。
“我?
“我有什麼問題?”尹卓然沉聲問道。
“你沒問題?
“尹先生剛剛還在跟趙春城喝酒、一起商量怎麼掏公司的錢,去資助這幫反動遺老遺少損害黨國利益。
“謀害委座和建豐。”
洪智有手指叩著桌子,身子前傾死死盯著他道。
“你不要血口噴人。”尹卓然額頭滲出了冷汗。
“我血口噴人?
“一旦這事被人揭發,我現在說的話,就是子良先生賣你的證據。
“千古以來,大人物從來都是一葉不沾身。
“殺頭滅族的,那不都是你我這等鷹犬走馬嗎?
“尹先生,好自為之!”
洪智有指著他,語氣肅然、沉重。
尹卓然麵色大變。
他知道洪智有說的是實話。
自己犯下了一個愚蠢的失誤。
就是不該跟趙春城走的太近,不該為了搶占市場,做出了打擂台的決定。
這些看似是商業手段。
可一摻雜政治成分,分分鐘就能變成毒藥,讓他命喪黃泉。
尹卓然嘴唇哆嗦著,然後端起酒杯一口飲了個底朝天。
由於喝的太急。
他嗆的咳嗽起來:“你,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說過,我隻想為您和子良先生分憂,發財、交朋友。”洪智有溫和笑道。
“能讓這個人閉嘴嗎?”尹卓然問。
“當然。
“人就關在水屯監獄,以尹先生的財力,您要想確保委托,今天自己就可以過去探望他。”洪智有巴不得把這鍋甩出去。
“你等著。
“我去跟子良先生談談。”
尹卓然起身上樓打電話去了。
十幾分鐘後,他步履較為輕快的走了回來。
“子良先生同意了咱倆得合作。
“從現在起,你和仁記就是龍東公司在津海的總代理。
“每月上交一成五的紅利。
“另外由金山貿易外輸的酒水,我們提成百分之三十。
“沒問題的話,你可以叫上那位季太太,咱們現在就把合約敲定了。
“至於斧頭牌酒水,你是繼續跟鮑威爾做假賬。
“還是買下他們的標簽,這些你自己負責。
“宋先生就一句話,酒水品質必須保住了,不能砸了龍東公司的招牌。”
尹卓然一坐下,直接切入了正題。
洪智有聽完,略作思慮後伸出了手:“子良先生的條件沒問題,我同意合作。”
“好,你可以給傑克、季晴打電話了。”尹卓然道。
很快。
季晴和傑克趕到了酒店。
三人一番商談後,皆是一拍即合簽訂了合約。
“親愛的,我先去房間等你。”
季晴知道他還有話要談,湊在耳邊低語一句,踩著高跟先離開了。
“洪先生美人、金錢兩手緊握,不愧是津海通啊。”
尹卓然見識了洪智有的手段後,亦是不複此前傲慢。
“客氣了。
“跟您和子良先生比起來,我就是小小螻蟻。
“尹兄,以後多多關照。”
洪智有朗聲笑道。
說到這,他低聲補了一句:“每個月我單獨給尹總半成的紅利,不走公司的帳,從我個人分紅裡出,以謝尹兄玉成之美。”
尹卓然欣然大喜,一時間有些不敢受:“這,這太多了吧。”
要知道總公司宋先生才拿一成五的分紅。
他何德何能拿半成?
以眼下斧頭牌的銷量,這絕不是一筆小數目。
趙春城之前送的那點好處,跟洪智有比,簡直毛毛雨啊。
“不多。
“我這人向來喜歡把朋友搞多多的。
“有錢大家一起掙。
“多掙少掙,隻要是盈利就是良性買賣。
“更主要的是,我感覺跟尹兄投緣,若不嫌棄,以後您就是智有的兄長了。”
光口白牙說了不算,洪智有從包裡直接掏出另外一份早準備好的合約。
尹卓然翻了翻。
唰唰,簽下了大名。
然後放下筆,用力握緊洪智有的手抖了抖:
“我在商界多年,像老弟你這麼爽快的人,上次還是香島的榮老先生。
“我看好你。
“以後你我是兄弟,龍東和我就是你的靠山。”
“謝謝尹兄,以後就靠你了。”洪智有身子前探,像老朋友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知道事業、前程又進了一步。
尹卓然是宋子良的手套。
尤其在上滬、海外,很有能量。
有這樣的朋友,以後做事、掙錢會很方便。
“尹哥,趙春城和張翠庭你看著處理。
“水屯監獄那邊我打好招呼了。
“你隨時可以過去。”
洪智有知道這些人心思重。
“謝了。”尹卓然點頭。
又閒聊、討論了一番生意經,兩人愈發互相欣賞,皆有視為知己之意。
“尹哥,佳人有約,我就不打擾了。”
洪智有起身告辭。
“這是的名片和上滬常住的宅子,以後來上滬了,或者有麻煩隨時找我。
“我雖然不是宋先生的親表弟。
“但在子文、子良二位麵前,還是能說上話的。”
尹卓然亦是起身,遞上了名片。
……
離開房間,洪智有徑直來到了4樓的302。
一進門,季晴就撲了上來,獻上香吻。
“智有,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咋辦?”季晴捧著他的臉,哼哼撒嬌。
“你是越來越喜歡錢了吧。”洪智有笑道。
“討厭。
“我本以為這買賣都要黃了,沒想到你三言兩語連宋家人都能搞定。
季晴一臉崇拜的看著心愛男人。
“人情世故,歸根到底是個利字。
“沒有人會跟錢作對。”
洪智有挑了挑她耳際的發絲,眨眼小道。
季晴應該是剛燙的頭。
不是那種大波浪,微卷,用黃金柳葉釵挽著,略顯蓬鬆感的前額空氣劉海,有種現代女性的時尚、輕簡格調。
在流行盤頭的眼下,絕對是亮眼的存在。
若非是身上旗袍綢緞。
洪智有都有種她也是21世紀穿越過來的。
難怪張夢朝見了她跟丟了魂一樣。
“你簡直就是神仙,總能化腐朽為神奇。”
“神仙也怕白骨精。”
“那你今天就是孫猴子,少了三回我不乾。”
……
女人一動情,一上心,活就會跟著見長。
整個下午。
季晴窮儘了一切能讓洪智有快樂的手段。
能想到的。
不能想到的。
幾乎滿足了洪智有對女人的一切幻想。
“你最近有點騷啊。”
完事後,洪智有懷抱著美人兒,盛讚道。
“你真壞。
“上次說女人不騷,地位不高,嫌人家表現不好。
“現在又笑話人家。”
季晴嬌嗔道。
“女人嘛,在外邊做貴婦,在家裡嘛還是騷點的好。
“我還得回去跟站長彙報,先走了。
“你要累,就睡會。”
洪智有爬起身穿起了襯衣。
“都吃飽喝足了,還睡啥啊。”季晴嫵媚一笑,紮好頭起身給他係領帶。
刷牙,簡單補了點妝。
她隨洪智有一塊走出了酒店。
回到站裡。
吳敬中正在辦公室焦慮的等待消息:
“智有,事情解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