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著外麵,對其餘所有姓李的低聲大吼:“滾——!!都給我滾出去!!我死也……死也不想再看到你們!”
這滿屋的人,李朝靖便是再想要那個東西,現在也不能再當著二三房的人問下去了。
而且,他這心裡此刻也是無比難受的。
他與母親,此生都未曾好生說過一句話。
幼時他恨母親。
長大後他也曾後悔過,但再也挽回不了母親那顆曾被自己傷得支離破碎的心。
如今他們母子,依然如同仇人。
今日,母親雖然不是被他害死,但他卻要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害死……
李朝靖心裡也是一陣苦澀。
阿娘,就當你欠我的好了。
在我出生時你未掐死我,便已經是你錯過的唯一一次殺我的機會了。
李朝靖帶著所有人暫且先退了出去。
站在門外,他目光幽幽的望著室內說道:“娘,您就算再後悔生下兒子,但兒子也是您唯一的血脈!”
“您再疼落兒,她也是個女娘,也是要嫁到彆人家,去做他人婦的。”
“可是兒子是您的血脈,兒子的後輩,代代都是您的血脈。”
“您去後是要葬到李家祖墳去的,兒子才是那個年年都能給您上香燒紙的人。”
“您好好想想吧,兒子去宮裡給您請禦醫。”
裴老夫人沒有說出該說的,李朝靖就還不會眼睜睜的真的看她死。
李卿落:“嬤嬤們,把他們叉出去!!”
屋子裡外都很快清靜了下來,可裴老夫人經過剛才那一遭,此刻已經是氣若遊絲。
李卿落哭著說:“祖母,您再堅持堅持,落兒會救您的,絕不會讓您死!”
裴老夫人無力的望著她,很想抬手替她擦擦眼淚。
奈何她現在,連根手指也動彈不得了。
李卿落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將軍府再留不得了。祖母,落兒帶您殺出將軍府!”
說完李卿落便將裴老夫人扶起來,然後轉身背在自己背上。
張嬤嬤嚇了一跳。
“姑娘,您這是要做什麼啊?老夫人可經不住什麼折騰啊!”
李卿落:“是留在這裡等死,還是殺出去博一絲生機!?”
她直視張嬤嬤質問,張嬤嬤自然是要生機。
“好!老奴聽您的!不過,老夫人還是讓老奴來背吧?”
這時跟在一旁的吳泉也說道:“姑娘,嬤嬤們,不如讓小的來吧?小的年輕力壯,跑的也快。”
李卿落也沒有鬆手。
而是先問道:“這靜慈堂有多少人?”
張嬤嬤:“加上姑娘,現在有五十六人。”
而且幾乎都是當初下山時帶回府的人數。
李卿落:“手上有功夫的,有幾個?”
張嬤嬤:“姑娘,有身手的,有三十二個!”
李卿落:“將軍府家丁奴仆上百人,這三十二個可都能殺出去?”
張嬤嬤揚聲道:“姑娘,老奴等好些個雖然都不年輕了,可年輕時也都是跟著老夫人上過戰場的!老奴等現在就是一個打十個,仍都不在話下!”
“姑娘,老奴等聽您差遣!”
“我們殺出去,殺出去吧!”
“這府裡的人都沒安好心,老夫人若落到他們手裡,怕是再過幾日就真的該舉喪了!”
“姑娘,我們就豁出這條命,也護送您和老夫人殺出去——”
嬤嬤們紛紛說著表態,每個人臉上都是毅然決然的態度。
李卿落將一旁床邊掛著的裴老夫人的佩劍取下:“好!就算有他李朝靖一個厲害的,難不成還能殺光我們所有人不成!?”
“今晚為了祖母,拚了這條命!”
靜慈堂外,李朝靖聽到裡麵吵哄了一陣,突然便又靜謐了下來。
曲氏不由幾分擔心:“莫不是有什麼變故?”
李朝靖冷笑。
他看向身後舉著火把的數家丁。
“將軍府的家丁,可不比尋常。就算母親院子裡有些帶了身手的婆子,還能翻天不成?”
“再敬酒不吃吃罰酒,就給本將軍將門撞開——”
然而話音未落,暴雨般的飛箭便率先從院裡撲射了出來!
……
靜慈堂外,殺得一片混亂慘叫。
二三房的人早就都給嚇跑了,有那膽小的直接撲進池塘裡,還有躲在假山後麵想看熱鬨卻又怕死的還沒走。
隻看見漆黑一片中,有幾個人背上好像都背了什麼東西從靜慈堂裡殺了出來。
李朝安大喊了一聲:“是母親!”
“可、可怎麼會有這麼多母親?”
隻見有四五個人背上好像都背上了老夫人,那些家丁和李朝靖一時間都不知道攔住哪一個!
李朝靖提著劍氣的大喊:“李卿落!你到底想乾什麼!?我是你爹,你真要與老子,與這個將軍府徹底決裂不成!?”
李卿落背著真正的祖母,此刻已經被雀兒和鶯兒,還有另外幾個嬤嬤掩護著走遠。
她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身後火光裡的重重身影,狠狠道:“今日之仇,我李卿落來日必報,你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