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將軍,敵軍約莫一萬騎兵,是從西北方殺過來的,看旗幟……像是黑水靺鞨的騎兵!”斥候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黑水靺鞨?
賀從龍心中一驚。
黑水靺鞨也是靺鞨人,但和奉國此前遇見的靺鞨部落不同,黑水靺鞨更加強大。
他們是滿清女真人的先祖,野蠻且善戰。
在這個時空,黑水靺鞨的民族形態未定,還沒有發展成更為強大的女真族。
女真也是一種泛指,有生女真和熟女真之分。
熟女真指那些被契丹征服同化的女真人,他們就是契丹的狗腿子,有更高的文明程度,但卻喪失了戰鬥的本能。
生女真則截然不同,他們生活在契丹的統治範圍之外,保持著較為原始的生活,甚至是茹毛飲血。
也正是如此,生女真保持著人類原始的野性,打起仗來凶悍異常,宛如野獸,戰鬥力極強。
而黑水靺鞨後裔,便是生女真的主體。
黑水靺鞨曾被高麗征服,又在民生上依賴高麗,自願成為高麗的附屬,常常接受高麗的雇傭作戰。
此刻這群殺胚兵臨木底城,必然是敵非友。
幾乎就在斥候話音剛落的同時,一陣震天動地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如同悶雷一般,在天地間回蕩。
大地也隨之顫抖起來,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靠近。
賀從龍臉色一變,猛地抬頭望去。
隻見西北方塵土飛揚,黑壓壓的一片,如同潮水般湧來。
果然是黑水靺鞨的騎兵!
他們身披獸皮,手持彎刀、長槍,甚至是木棍,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氣勢洶洶地朝著奉軍殺來!
“敵襲!”賀從龍大喝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劍,高高舉起,“所有將士,準備迎敵!”
奉軍將士們剛剛休息沒多長時間,咬著牙從地上站起,強忍著渾身的酸痛,登上城牆的防禦位置。
“關城門,關城門!”有人大喊道。
“不能關!”耶律和連忙阻止,看向不遠處的賀從龍,“將軍,還有一些攻城器械在城外。”
“衝車、雲梯、床弩棄了也就棄了,那幾門臼炮可是萬萬不能落在敵人手中!”
分兵之時,賀從龍和解安各帶走了幾門臼炮,以作攻城之用。
就連耶律和這樣的藩將都知道,奉軍中最大的秘密就是各種火器。
那幾門臼炮看上去其貌不揚,可比他們這些將軍的命還重要。
小口徑臼炮搬運還算方便,而大、中口徑臼炮沉重異常,非人力所能撼動,必須要讓牛馬來拉。
從城破到現在也沒到半個時辰,臼炮根本來不及收進城中。
“艸你大爺!”賀從龍爆了句奉王式粗口,轉身看向一眾親衛,“親衛營跟我來!其他營能站起來的也過來!”
說罷,抄起長刀便向城門跑去。
身後的親衛抱著他的甲胄,一邊追,一邊焦急地喊道:“將軍,穿甲,穿甲!”
一旁的耶律和看到這一幕,咬了咬牙:“蠻兵營的,跟我來!”
身為降將,耶律和很清楚,身份和地位都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黑水靺鞨來勢洶洶,此戰凶險無比,他當然可以在後麵看著,以保全性命。
可若是真這麼做了,自己即便僥幸活了下來,也會喪失李徹對自己的信任。
不如拚一把,若是能活下來,便能徹底在奉國站穩腳跟!
一眾奉軍士卒緊跟賀從龍、耶律和的腳步,跑到城門之外。
眼看著遠處的騎兵席卷而來,幾座臼炮還在馱馬的拉扯下,緩緩地向城內移動。
賀從龍低喝一聲:“結陣!”
經過剛剛一場血戰,奉軍的傷員太多,建製已經不全,複雜的陣型肯定是擺不出來。
隻能結成最簡單的方陣,盾牌在前,長矛在後,其餘散兵在最後。
弓弩手則登上城牆最高點,居高臨下。
賀從龍站在陣眼處,看著越來越近的靺鞨騎兵海,心中也是驟然一沉。
人太多了!
騎兵過萬,無邊無際。
即便這群野蠻人的裝備很簡陋,身上穿的多是獸皮,有的人都沒有馬鐙馬鞍。
手中的武器要麼是鏽跡斑斑的彎刀,要麼是一根木杆上頭綁著一個小小的槍頭。
但光是這排山倒海的威勢,就足以令人膽喪了。
更何況,奉軍這邊出城迎敵的人數,不過三千之眾。
未等賀從龍多想,最前方的靺鞨騎兵已然殺了過來,他甚至能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味迎麵而來。
“舉盾,迎敵!”賀從龍怒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