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眾臣吵得不可開交,但爭論的內容都是降奉和南下,竟無一人敢於和奉軍決一死戰。
平日裡耀武揚威的武將們,也都縮頭不言。
高麗王將百官各態看在眼中,心中一片悲涼。
大臣們能降奉、降樸,那是因為他們有退路。
無論是奉王還是樸家奪得高麗,都需要人來治理,自然不會將大臣們趕儘殺絕。
而自己是高麗的王,一個國家不需要兩個王者,若是就這麼投降,自己即便不被斬殺,也會被軟禁終生。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眾人耳邊炸響:
“閉嘴!汝等貪生怕死的腐儒,也該妄議軍國大事?!”
眾人回頭看去,卻見高麗丞相文載尹穿著一身麻衣,昂首挺胸從殿外走來。
“文相。”眾人連忙躬身行禮。
高麗王看到文載尹的瞬間,頓時眼睛一亮,仿佛有了主心骨。
“文卿,我”高麗王麵露羞愧之色。
“陛下不必再說,此乃高麗危急存亡之時,之前之事不必再提。”
文載尹正色道:“如今柳京尚有精兵三萬,民眾二十萬,尚有一戰之力,豈能早早言降?”
一名大臣麵露難色:“可是,那奉軍有天降雷電的神器。”
火炮之威,在高麗朝堂早就傳遍了。
加上高麗軍屢戰屢敗,高麗文武對這種新型火器的懼怕越來越深,甚至到了談之色變的程度。
“那又如何,我等未嘗一戰,便要廢高麗百年基業嗎?”
文載尹喝退那大臣,轉身麵對高麗王,躬身拜下;
“陛下明鑒,我高麗國在名義上還是大慶的藩屬國,他奉王也是大慶的藩王,在法理上同級。”
“藩國之見可互相征伐,但斷無滅國之理,若奉王一意孤行,大慶皇帝豈能容他?”
“臣願出使奉營,麵見那奉王,陳明利害,若是能勸得他退兵而去,便可讓柳京免遭大難。”
“隻是奉軍勢如破竹,優勢不在我,若要言和怕是要割讓些土地。”
高麗王聞言,頓時大喜:“那奉王若是真願就此罷兵言和,便是付出再多代價,本王也允得。”
“既如此,臣這就去。”
文載尹當即換上官服,帶上十幾名侍從,出城而去。
還未等靠近奉軍,便被幾名斥候發現,捉了過去。
聽到文載尹自報家門,奉軍斥候也沒為難他,而是帶著他進入奉營。
李徹正在中軍大營看著物資清單,帳外突然響起親衛的通報:“殿下,斥候伍長馬忠求見。”
“哦?”李徹抬起頭,“何事?”
“他外出巡邏時,抓了十幾個高麗人,自稱是高麗使節。”
李徹聞言,麵露一絲玩味的微笑。
馬忠這小子,還真他娘的是神捕將軍啊?
至於高麗使節,李徹壓根沒當做一回事,用屁股都能想出來他們是來求和的。
“宣。”
“喏!”
馬忠帶著幾個斥候,押著文載尹走進營帳。
文載尹整了整衣冠,正色向帳中看去,還未等看清李徹的麵容,頓時心中一緊。
卻見兩隻吊睛猛虎爬在地麵上,正無聊地衝著自己打哈欠。
看到那張開的血盆大口,文載尹絲毫不懷疑它們能一口咬掉自己的腦袋。
身後的隨從頓時嚇得雙腿顫抖,有的甚至褲子上多了一片水漬。
李徹抽了抽鼻子,看了過去,嫌棄道:“贏布。”
“屬下在。”背著寶劍的贏布從一旁閃出。
“把尿褲子的孬種給本王拖出去,莫要汙了空氣。”
“喏!”
贏布走了過去,一把拽起一個高麗人,像是拎小雞崽子一樣拎出了營帳。
文載尹欲言又止,終究沒有阻止。
李徹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來者何人啊?”
“外臣,高麗國相文載尹,參見大慶奉王。”
“國相?”李徹詫異地抬起了頭,“竟派一國之相出使,看來李洧佑是真急了?”
李洧佑是高麗王的名字。
文載尹聽到李徹的話,不卑不亢道:“奉王與我王皆是大慶藩王,怎可直呼其名,這有失體統。”
“無妨。”李徹咧了咧嘴,“李洧佑他很快就管不了這些了。”
人都要死了,還能管名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