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貴胄,還會在意這些兵的死活?”
徐舟本來不想這樣問,可是話到嘴邊就自己跑出來。
“師父說得對,山上人果然薄情。”荀常一邊說著,一邊扛起一個軍士。“他們跟我出來,不該曝屍荒野。”
“我幫你。”
“不用,這事該我做。”荀常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些哭腔。
徐舟也沒有再說什麼,一個人走到已經醒過來的張後山身邊坐下,看著荀常一趟一趟扛著軍士的屍體在山穀中往返。
雨越下越大,荀常的腳步越走越急。
忽然,從烏雲之上傳來一聲尖銳的劍鳴聲,徐舟腰間那柄未曾出鞘的長劍劇烈顫抖,像是回應著天上劍鳴。
下一刻,一股澄澈劍氣自天上傾瀉而下,將陰沉雨幕撕開一道口子。劍氣徑直落下,天上雨幕竟倒退百丈退回天外,
一柄紅鋒飛劍從天外悠然飛抵徐舟身邊,徐舟抬起手一把捉住了紅鋒飛劍的劍柄。
張後山臉色蒼白,“這是飛劍傳書?”
徐舟沒有說話,輕撫腰間長劍,隨後從那柄紅鋒飛劍的劍尖上摘下一紙信箋。
徐舟長歎口氣,極不情願地打開書信。
字跡有些潦草。
【瘸子,你不要不耐煩】
徐舟苦笑一聲,抬頭望著天外那道口子。“有必要一直盯著我嗎,齊大哥?”
徐舟接著看信。
【你所在借風山以北三十裡處有一仙家渡口,名叫魚門渡。你即刻去那找一個叫邢川的男人,務必將其截殺。此事關乎埋雲山的大道根本,不得有誤!】
信箋後附著一張男人畫像,墨跡還沒乾。
畫像上的男人看上去年紀不大,卻雙鬢斑白。
徐舟看到畫像下麵的懸賞金,倒吸一口涼氣。
五枚仙家刀玉錢!
徐舟看完把畫像夾在隨身攜帶的小冊子上,轉頭問道:“回大寧京城是不是往北?”
張後山捂著斷臂,悶聲道:“在此往北約莫五百裡。”
徐舟點點頭,看著荀常還在忙活,不由得有些困意。
天色漸晚。
“徐仙師,徐仙師?”荀常把手在褲腿上蹭了蹭,抓住徐舟的胳膊搖晃著。
張後山從荀常口中得知徐舟的仙家道法後,有些不敢跟徐舟說話,他靜靜站在一旁,身後牽著三匹馬。
徐舟睡眼稀鬆,拄著刀站起身,沒有說話,徑直走向張後山牽著的馬匹,翻身上馬。
“來時千人,回時三騎。”
徐舟單手握著玉印,雙指立在胸前,竟然從玉印中喚出一身灰色短衫,上麵縫縫補補十幾個洞口。
“穿上它。”徐舟將灰衫甩給身後的荀常,策馬下山。
見識過徐仙師的神通道法,荀常也不再問為什麼,默默穿上。
張後山將項清平扔在馬背上,追趕二人而去。
“不知道張將軍眼下是什麼境界了?”
張後山麵露難色,小聲道:“回徐仙師的話,在下才是第一境,登山境。”
“難怪,若是尋常人受了這麼嚴重的傷,生死都難料。”
“在下鬥膽請問徐仙師,是什麼境界的神仙?登山、磐石、觀雲、洞明、百丈、留水?”
張後山一一念出從第一境到第六境,徐舟仍是麵無表情。
荀常在一旁瞪大眼睛,等著徐舟回答。
“還是不要叫仙師,會惹來沒必要的麻煩。”
徐舟沒有回答張後山的問題。
“叫兄弟,捕頭,瘸子都可以,隨你們心情。畢竟你家公子現在是我的雇主。”
徐舟說罷,壓低鬥笠快馬趕路。
一場秋雨一場寒。
月下三人一路向北,無風無雨。遠望前方有一燈火小鎮,熙熙攘攘。
“徐兄弟,我家公子不是修行之人,長久趕路恐怕會傷了身子,不如我們在這小鎮上歇息一晚?”張後山說道。
徐舟轉身看了眼趴在馬背上的荀常,想到正好酒葫之中也沒剩下幾口酒了,不如歇息一晚,埋雲山的活再急,也急不過酒葫空空啊。
荀常半趴在馬背上,沒力氣說話。
進了小鎮,三人下馬並肩而行,荀常已經脫下那一身富家公子打扮,卻還是引來周圍人的目光,原本熱鬨的小鎮晚市隨著三人的到來而安靜許多。
小鎮名叫延寧鎮,是大寧開國皇帝親自命名的邊關重鎮,有為大寧祈福國祚延綿不斷之意。
張後山從馬包裡拿出一塊玉牌放在手心,低頭沉思。
徐舟站在張後山身後,目光邁過張後山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