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見齊鳴仍然悶悶不樂,笑道:“如今當了大官,說話老成起來了?身為一州主刑獄之事的刑官,切不可妄自菲薄。在棠葉州,你雖是一人之下。可任平生讓誰死,誰就要死。逃不出的,可惜我那個弟子到最後才想明白。”
齊鳴點點頭。
老郎中接著說道:“好在保住了畫卷,邢川沒有白死。隻是你這位弟子就要受些苦了。山河畫卷拓印在氣府中,就要時時刻刻忍受挖心剔骨之痛。畫卷上的慘狀,也會時時刻刻在他腦海裡,成為心魔,影響他的心境。”
齊鳴默不作聲,目光停在昏迷的徐舟身上,久久不願離去。
老郎中說道:“齊鳴,你這個刑官做的,比老夫當年要心狠得多。”
“前輩,是否有辦法重建他的氣府?”
老郎中搖搖頭,“好在是金丹境,氣府崩塌不至於身死,但重建氣府,就彆想了。除非”
“除非?”
“除非煉成一柄本命飛劍,破開天門,躋身十一境。可就算有了本命飛劍所需要的諸多材料,現如今這小子的心境受了畫卷影響,也很難煉成。”
齊鳴聽罷,拿出自己的一劍橫空印,輕輕按在了徐舟的眉心之上。
一股幽藍劍氣流遍徐舟全身,徐舟原本急促的呼吸聲慢了下來。
“治標不治本。老夫知道你對這小子有大期望,給他練就一身的純粹殺氣,讓他能不依賴學宮的官印便可短暫躋身十一境。可你有些操之過急了,就沒想過他能不能承受?”
老郎中撂下這句話,低下頭離開廂房。
齊鳴開口道:“老劍聖,你若是嫌棄這孩子,就直接跟我說。”
沈敬江一直默默聽著齊鳴和老郎中的對話,沒有插嘴。此刻卻斬釘截鐵道:“這小子煉製本命飛劍的鎮仙石,我出了。”
“若是沈彆雨不喜歡他?”
“那我也出。一塊鎮仙石而已,反正我家丫頭用不著了。”
齊鳴站起身,深深作揖。“多謝老劍聖,齊鳴不叨擾了。”
說罷,齊鳴化作一團雲霧緩緩消散,臨走留下一句話:“邢川一事,任平生不會跟埋雲山善罷甘休,所以最近山上會很不太平。徐舟就先拜托老劍聖照料了。”
沈敬江正要開口,齊鳴已然離去。
“他娘的,又來這套。撂下混賬話便跑,從來不管我答不答應。”
沈敬江坐在徐舟床邊,心中有些不忍,連連歎息道:“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世道還是這個鳥樣?”
齊鳴剛剛離開不久,沈府大門外便有人敲門,準確地說是砸門。
“大寧皇子荀常!來找我家先生!”
恰好沈彆雨進到廂房喊父親,手裡還端著一碗飯。
“丫頭,你在這盯會,爹去看看。”
沈彆雨答應了一聲,坐在廂房裡的木桌旁,看著徐舟靜靜發呆。
突然,徐舟咳出一口血,猛然睜開眼睛,掙紮著坐起身,喊道:“邢川!”
徐舟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在明亮的房間裡,桌子旁正坐著一個白衣女子劍仙,正在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