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傷兵看起來比如今的徐舟年齡還小,此刻也是忍不住疼,大叫一聲,眼淚也流了下來。
母親深深出了一口氣,卻接著將兒子斷臂上剩下紗布連著腐爛的血肉一點點剝下。
“娘是為了你好。你為大寧打仗變成如今這樣,朝廷卻一文錢不給。若是進不去徐府,你的後半輩子可怎麼過呀”
母親停下手中動作,無聲嗚咽。
“兒啊,你放心。娘不跟你去。徐夫人一個人也不容易,娘自己有手有腳不沾那個便宜去。隻要你後半輩子能安安生生,不再受這種苦娘就知足了”
傷兵哭著。不發出一點聲響。
此時徐府門前一陣躁動,沉重大門緩緩打開。眾多傷兵和家眷一擁而上,徐舟身後還有些人抬著擔架往前擠。
斷臂傷兵見狀想要起身,卻踉蹌一步險些摔倒,好在被身後的母親扶著。
腿上也有傷
這樣的人,放在市井街巷或是田間地頭什麼都做不了,母親在時尚能有口飯吃,母親若有一日不在了,隻有餓死凍死的份。
母子二人被湧來的人群推著向前走,忽然傷兵感覺被人按住肩膀。母子二人接著這股勁才在人群中穩住腳步。
“慢點。”徐舟又一把攙扶住傷兵的肩膀,三人緩緩朝著徐府大門走去。
來不及說什麼,三人順著人群一點點朝著徐府大門挪動著。
徐府裡走出一個白發老人,徐舟抬頭一眼便認出此人是先前在延寧鎮站在雲霞之上的那位老人。
老人的目光快速朝著徐舟瞥了一眼後,身形一閃而逝。
徐舟更加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攙著母子二人等了很久,終於走到徐府大門外。傷兵流的血已經淌了一地。
徐府沒有軍士守衛,在門口隻有兩個侍女手拿一本小冊登記傷兵的名字。
侍女麵無表情,冷聲道:“叫什麼,哪個營的?”
斷臂傷兵顫顫巍巍道:“我叫海又晴。火字營的”
侍女就算見得再多,也能看出眼前的傷兵若再不救治會有性命之危,便抬了抬手放進府裡。
徐舟正要攙扶著進去,卻被侍女一把推開。侍女用了不小的勁,徐舟卻紋絲未動。
“自己進去,我就沒見過火字營有哭哭啼啼的!”
渾水摸魚的家夥這陣子也有不少了,不怪侍女嘴上不留情。
徐府裡傳來一個讓徐舟無比想念的聲音,“都進來吧。”
徐舟朝著聲音來處一看。應棠正站在身前,雙手疊放在腹間,眼中似有淚光。
應棠笑著說:“隻要是風火山林四營的弟兄,有傷的就進府裡養,再帶一個家眷照顧。健全的也給二兩銀子謀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