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好得意的?那馮家的女子又做了什麼!她丈夫已經被你們害死,她如今又為你所害,你還好意思在這裡說這些混賬話!”宋許氣得臉皮翻紅,終於忍不住一拍桌子指向王多兒,“你這種泯滅人性的畜生,我必要斬你!”
“殺人怎麼了?你們沒殺過嗎?”王多兒瞪著眼睛,毫無愧怍地笑了起來,“張大人,你殺過多少人啊?宋縣丞,你沒有判過彆人斬首嗎?你們人人都殺過人,我殺人怎麼了?怎麼隻有我有罪!”
“你們是大老爺,你們有道理,我一條爛命,我反正沒有道理。我殺了那女的,你們再殺了我,可不就是誰有刀誰有道理麼?”
“我們殺你是因為你濫殺無辜,你為何要和一個可憐的女人過不去?還要以往你害死的那些路過百姓……其罪難誅!其罪難誅!”
張峒道攔住宋許,輕輕在對方手背上拍了拍:“宋兄,不足與此人對談,此人全無道義,毫無廉恥,你無法叫他悔改的。”
宋許看著王多兒,默默撇開臉,歎了一口氣,站起身:“張兄,你暫且替我審問此人,我去外麵透一口氣去。”
張峒道不明所以,卻也點頭答應,大約是看出他的疑惑,陸載在宋許離開後走到張峒道身側低聲耳語:“那馮家的媳婦是宋縣丞的同鄉,馮家小夫妻倆與宋縣丞相識十多年。自然是有一些情誼在的。”
張峒道了然,點點頭,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也隻是先歎了一口氣:“如此,也不要去打擾縣丞,我們還是先把事情做完吧。”
他扭頭看著王多兒,神色裡除了憤怒多了些漠然鄙夷:“你是哪一天將宋掌櫃殺死的?”
“記不得了,一開始記得的,後來一直沒人發現,我就給忘記了。”王多兒麻木地摳了摳耳朵,“應該是正月的事情,反正當時雪還沒滑呢。”
“你隻是把他們一起關在棺材裡,彆的什麼都沒做?”
“我還要做什麼?”王多兒不耐煩地說了一句,隨後卻又有些刻意地補了一句,“不記得了,幾個月之前的事情。我現在哪裡記得清楚?”
“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就記得我把他倆一塊放在棺材裡,然後蓋子給蓋上了,彆的我可不記得了。”王多兒摳了摳鼻子,低下頭手指一彈,“左不過就是殺個人,我又不會真當回事。”
“……那你知道宋掌櫃的妻子葬在哪裡了嗎?”
“這我知道個屁!”提起這件事情,王多兒還顯出幾分怒意,“他媽的,要是知道的話,我早就發財了!他就是故意的!他到了最後還要玩偷梁換柱這一套!這老東西憋著壞呢。”
張峒道忽然有些疑惑:“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們不是見過高月瑤嗎?就是原來坐在縣丞位置上那個高大人家那個少爺。要是宋掌櫃那個女人的屍體能找到的話,可以賣一個不錯的價格的。那女的自從當年吃過美人湯之後就停不下來了,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吃。後來美人湯值錢了,他們輪不上,就換一般菜人吃。這麼吃了年之後,這個女的本身也就是一具上好的菜人了。”
“……”張峒道一時無言,一種巨大且強烈的衝擊讓他無聲地盯著對麵滿不在乎的男人,許久沒有說出一句話。
王多兒看到他沉默的神態,反而笑了起來:“你什麼表情啊?被嚇住了啊?那你這個不行啊。他們吃過了那麼多的人,自己死了之後再給彆人吃怎麼了?這種藥效才好。”
“反正宋老頭可能也猜到了,埋棺材那會特地沒有喊我,而是喊了那個話都說不利索的傻子,這樣也防止我們把他老婆屍體給賣了。我本來就不爽他,又被他擺了一道,可不得好好弄死他麼?”王多兒說得極為無賴,嘴裡還止不住地罵罵咧咧。
張峒道平複了一會兒情緒,暗自提醒自己不能被他身上那種漠然和殘忍牽著鼻子走:“你說。宋掌櫃當時要把你殺了魏無命的事情說出來。你是如何殺了魏無命,既然你們一開始是合作的,為什麼又要殺他?”
提起這件事,王多兒臉上不耐煩增多了些,看起來甚至有些焦躁:“什麼為什麼?魏無命這種混賬東西,爺爺殺了就殺了,還要有個什麼理由?”
“你們本來合作得好好的,他不是第一天混賬,你也不是第一天看到他的錯處,凡事都有個由頭,是什麼讓你起了殺心?”
王多兒不耐煩地撓了撓頭發,低下頭扣了扣頭發:“……他要獨吞美人骨,他媽的。越到後麵美人骨越少,眼下全天下也就剩下一條手臂,我們這裡就剩下三根手指了。他居然要獨吞!我他媽的給他乾死了。”
“……楊妃的屍骨?”
“對,就是楊玉環,是魏無命把她挖出來的。”王多兒不耐煩地扣著頭,頭發裡碎屑撲撲簌簌地往下落,“他要獨吞,我就把他殺了。”
“……那現在那些屍骨在哪裡?”
“鬼知道他藏哪裡去了!”王多兒用力拍了拍腿,有些焦躁地使勁摩擦著腿上的布料,“就是把他千刀萬剮都活該。”
“就因為他藏起了楊妃的屍骨,不願意和你們分享,你對他就有著這麼深的恨意?”張峒道狐疑地看著對方,片刻後坐直身體,語氣裡透著幾分探究,“你,當時是怎麼殺死他的?”
聽到這個話,王多兒臉上浮現出幾分冰冷的快意:“我怎麼殺他的?我扯著他的頭發把他頭割了下來,然後捆著腳倒吊在房梁上。我要讓關老爺看看,這人居然也是個將軍哩!”
張峒道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隻是追問:“然後呢?”
王多兒表情多了幾分警惕,語速不由得快了一些:“什麼然後?”
“你把他的頭割下來如何處理了?”
“……我忘了。”王多兒憋了許久,梗著脖子這樣解釋道,端的是無賴的神情,“不知道怎麼樣了,可能哪天喝醉了拿去送人了,也可能拿去喂狗了。反正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