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見善姐臉上露出彷徨,心中冷哼一聲,看魏錦娘還敢不敢日後裝什麼好人。
錦娘尚且不知道這些,她正把陳娘子說的用筆記下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人死之後,子女輩穿什麼,長輩穿什麼,都是有講究的。她祖父死的時候,當然也有孝衣穿,但鄉下地方,規矩不多。
將來她自己也能和陳娘子似的挑大梁。
不管什麼時候,一個人的業務能力比什麼都強,這世上終歸有要做實事兒的人。
做完筆記,晚飯送過來了,善姐看了看飯菜:“終於有空坐下來吃了。”
“二房的飯菜很可口的,就彆提午飯了,早上的羊肉灌湯饅頭,一點兒膻味都沒有,我一共吃了兩大個,還喝了一小壺豆漿。”錦娘來汴京,吃不膩的就是北方的肉饅頭。
善姐笑了笑,這樣的氛圍仿佛又回到了過去。
晚上她回到針線房歇息,甚至還能睡個好覺,早上起來神采奕奕的。她以前在針線房的時候,不覺得這裡多麼好,現在總覺得跟做夢似的。
她伸了個懶腰:“要是一直在這兒就好了。”
同房的秦霜兒歎道:“是啊,你這一走,我一個人睡在外間還不習慣呢。”
裡間的方巧蓮悄悄和錦娘道:“你說姑太太還會把人要回去嗎?”
錦娘搖搖頭:“這就難說了,姑太太那個性子很難纏,隻能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也這麼想的,能讓她受用幾日也好。”方巧蓮也有些同情。
要說今日錦娘還見到了二房的幾位小娘,她們和大房的小娘不同,總感覺沒大房的那麼恭順。吳氏哪裡不知曉這些,她此時正和蔣氏道:“大奶奶自願守節,我們老爺也同意了,隻是還有幾位大爺的房裡人,怕她們年輕守不住,到時候要放出去。”
“是啊,青春年少的,總不好浪費光陰,隻是怎麼也要等七七之後再走。”蔣氏囑咐。
吳氏笑道:“這是自然,我和度哥兒媳婦也是這麼說的。”說罷,她又道:“怎麼不把嫣紅姑娘帶過來,我還想當麵恭喜她呢。”
前幾日,蔣氏把嫣紅放偏房伺候大老爺,若她有孕就抬小娘,若沒有身孕,她的身份也和旁的姑娘不同。這也是沒法子了,呂小娘不中用,身子骨不好,上頭的人要懂得製衡,嫣紅生的好,性情溫柔,還更年輕。苗小娘也快三十春秋的人了,怎比得鮮嫩的姑娘。
但當著吳氏的麵,她看起來很賢惠:“她正不自在呢,況且我還有事情吩咐她。”
這些事情當然是周存之定親的事情,吳氏心知肚明,但現在是周度之的葬禮不好說這個話,隻誇侄兒:“這次咱們操持喪儀,還多虧了存哥兒,難為他年輕,辦事卻比那些辦老了的人強。”
蔣氏聽了這話著實高興,嘴上還道:“你這麼誇她,小心慣壞了他。”
妯娌二人說了幾句,蔣氏問道:“穩婆乳母都預備下來沒有?”
“現下還沒有,家裡忙這事兒,總不好說。等他出殯了,家裡的事情料理妥當我再開始尋。”其實吳氏怕這麼早接進來,倒是被人買通害她就不好了。
上次她的哥兒都三歲了,就那麼活生生的去了,都說是她兒子身子骨弱,她卻不這麼覺得,有人說是鄧小娘,也有人說是周度之,說什麼的都有。
但得需調理好身子,再產下一子才行。
正想著,外麵說姑太太過來,妯娌二人對視一眼,都起身相迎。吳氏看的很清楚,這姑太太看似耀武揚威,也不過是蔣氏為了兒子的親事暫且忍耐,等她抽出手來,未必能讓她還這般如願。
姑太太過來隻是點個卯,若吳氏這裡有誥命,她就多待一會兒,怎麼著也要幫女兒找一門好親事才行。
但今日見隻有她倆妯娌,又推說老太太那裡有事離開了,蔣氏也起身走了。
不時,隻見二老爺推門進門,二老爺今年三十有五,正當壯年,竟有潘安之貌,他見著吳氏就笑:“你身子如何?”
“還好。”吳氏有時候覺得丈夫太過風流,有時候又覺得他其實也沒人真的愛他這個人,大多數愛的都是錢財身份。
二老爺斂起笑意,看著她道:“這事兒原不該驚動你,可也是關於咱們兒子的事情,度之的妾宋氏今日告發鄧氏之前殘害過咱們四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