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皇家宮殿朱禁城,位於新老城區的結合部,是六年前從老城區整體遷移過來的,憑山臨海,風景怡人,但見春季來到的城牆和山脈當中,起伏的宮殿、廳堂和要塞構成了龐大的建築群,展現在劉宣等人的眼前。
“馬上就要進入陛下的皇廷了,你需要提起十二萬分的注意!”宮內廳樞密使邵廷娟對著後麵的眾人小心提醒道,彆看在外朝他是個恐怖的存在,在這裡隻是一個卑賤的奴仆。
不久他們就來到了圍牆之裡,那裡用花卉、柱廊和牆壁,巧妙地形成了個通往宮殿的幽靜甬道,兩側聳立著高樓,上麵有衛戍的武士,“你直接上去就行,宮裡不必過分講究,隨性些,陛下會在水之廳接見你們。”邵廷娟指示完這些,就拱手站立在原地,因為他的職權範圍到此為止了。
劉宣便依據宦官的指示,拾級而上,這裡既是天子大人的書房,日常看書在這裡,處理文書在這裡,有時候就直接在這裡過夜,還兼做日常接見臣子和外來使節專用的房間。老實說走進這座宮殿,劉宣三人反而覺得比布列塔尼亞和日本的宮室小了太多。
“天子大人有勵精圖治之心,對物質享受並不十分在意。”這是邵廷娟的說法。
而後在個處於後院的花園前,他們看到了身穿淡藍色衣裙的老熟人天子大人,此刻她正在一池荷花的涼亭邊乘涼,躲避著炎炎的夏日,神態宛若一位仙子。
劉宣連忙鞠躬行禮,雖然廢除了跪拜禮且彼此熟悉,但是基本禮儀還是不能少的。
其實此時天子正享受難得的一場清夢,夢裡天子見自己正在聯邦的山河中穿梭,苦苦追尋強國之道,突然被人這樣打斷了。她剛想慍怒,一看望到了劉宣的臉,瞬間緩和了下來:“哦,是劉宣先生來了啊……”
“臣拜見天子大人。”劉宣沒等天子將話講完便行了一禮如是說,目光意味深長的望向天子,似乎想要從她的眼睛裡望出一朵花來。
“劉宣先生……上次您的農業論讓我受益匪淺,不知這次劉宣先生有何諫言講給我聽呢”
一聽這話劉宣輕輕一笑:“劉宣願獻給天子一把劍。”
“哦在殿外嗎”這話讓天子本能一驚,卻看見劉宣兩手空空,哪有半分要劍的影子。
劉宣看著天子一臉茫然的樣子,笑著搖搖頭:“不,這把劍臣並未親手帶來,但是臣可以描述給您聽。”
“哦這把劍是什麼樣子的”
“亂世起,大道興。”
劉宣嘴唇微張,輕輕的說出了這麼六個字。
天子認真的聽著。可實際上她卻有些疲憊了——昨天晚上處理了太多的公文,她的脖子有點酸,她的眼皮緩緩下垂,幾乎要睡過去了。
可本能告訴她不能睡,麵前這位劉宣他的高論曾經讓自己記憶深刻,自己怎麼也得先聽完再睡吧……
天子猛的搖了搖頭,目光努力看向劉宣。想將身上的疲憊儘數趕走,但疲憊已經浸透了骨髓,她隻得和疲憊不斷的抗爭著。
劉宣卻沒有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從來不擅長察言觀色,擅長的隻有書卷裡的東西和天下的大勢,他自然隻能將自己的東西執著的講下去。
“亂世起,大道興。”劉宣將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世間各有大道,彙聚而成百家言。”
“嗯,然後呢”天子應答著,聲音之間隱隱有睡意。
“臣所獻的劍,便與百家言其中一言有關。”劉宣說道,“聯邦富有四海,卻累戰累敗於布列塔尼亞……您一定想要強國吧”
“那……自不必說。”天子含含糊糊的答道。
“至於如何強國——天子大人心中可有定數”劉宣問。
“有……”
“是什麼樣的呢”
“唔……”天子剛剛還努力想要聽劉宣的話,聽到這裡便一陣心煩,但她還是認真的答了,“行孔聖之王道,複秦漢之霸業。”
“您所言不對。”劉宣說。
“如何不對了”
“國際局勢動蕩不安,禮崩樂壞,想要施仁政、行王道已經行不通了。”
“那該行何道”
“霸道!”
“霸道與王道……有何不同”
“王道,假周天子之令霸於諸侯,而霸道,則是用自己的實力來拚出一片天地,以實力爭天下。”
劉宣此時還尚沉浸在自己的言論中不可自拔,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天子的變化,自顧自的講著,說著——
“王道作為一把劍,在這新的大爭之世中已經落伍了,隻有軍事工業和現代化軍隊才是一切,聯邦之所以在過去屢戰屢敗,就是因為王道已經腐朽,不再適用於這個世界上……”
劉宣突然停住了,他隱隱間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對麵的天子怎麼不發出應答聲了他一眼望去——
天子竟然不知不覺趴在案上睡著了!
“天子大人……”
天子大概也沒想到她會在接見時睡著,她的臉上浮現出了尷尬:
“抱歉,劉先生實在有些困倦,還是請先生先回吧……”
這次的進諫很明顯是失敗了,可劉宣眼中隱隱還有不甘的光芒散發出來,他走的是如此的緩慢,像是在盼望著天子再叫他一聲似的。
可惜什麼都沒有
“看來。下一次要換一種方式。”劉宣暗自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