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騷亂同時,南方群島天空中烏雲密布,不詳的海風帶著生冷的雨滴襲擊而來,此時聯邦軍的兵士和將領們還不知道他們右翼的扇要軍已經離開,他們依然屯紮在各處無人海島上,以海魚罐頭和椰子為食物,等待扇要前來彙合。
“約定時間已經過了,為什麼還沒有聯絡呢”
對於扇要軍的奇怪舉動,劉宣總覺得心臟某名地胡亂跳動,他扭頭一看,原來是一台個頭不高的可翔艦機,正快速地穿過雨幕,來到距離自己數十米開外站停住,一個人從上麵下來,手裡端著個精美的匣子。
“邵廷娟!你怎麼會在這裡,出什麼事了”劉宣驚愕而不安地詢問道。
對方回答一切都很好,但是......隨即他將匣子裡的書信取出,“兩天前的事情了,聯邦封鎖了所有渠道我得到消息後就立即趕來這裡。”
劉宣忙將書信在雨水裡攤開,裡麵隻有一封周香凜寫的的書信,但是有點歪歪斜斜,根本不像之前周香凜的手筆了,她壯年時的字跡是多麼清晰工整,其上的內容很好辨認,“小宣,我的孩子,抱歉,我覺得我還是需要一位給在床榻前給你交代一些必要的事情。”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邵廷娟隻能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都說了。
收信者不安而戰栗地將信紙卷好,慢慢放回到匣子裡,隨後轉頭抹了把雨水,對身邊的將佐說道,“我要回朱禁城,現在。”
“可你還是帶兵將領,回去是極度不明智的行為。”一名將領擔憂地說道。
“我寧願放棄明智,這麼多年我覺得我已經太明智了,古語雲“父母在,不遠遊”,這幾年幾乎都要忘記自己也是個有感情的人。幾乎都忘記了,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家和媽媽的,無論如何我要回朱禁城,去見我的母親最後一麵。”
劉宣在雨中喃喃著,隨著自己的話語逐步脫下了將軍披風,以及一切代表著榮耀威權的掛飾,換上件素色袍子,咬著牙,努力不叫自己的淚水流下,垂著頭準備登上邵廷娟那艘可翔艦,朝著聯邦方向緊緊而去。
“劉宣閣下,您先等等,這裡還有接近兩萬名兵士,數千台機甲,宏大的工程,還有即將具備雛形的艦隊,如果您走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另一名將領疑惑地問道。
“都聽他的,既然扇要已經叛變,遠征估計也會失敗,接下來就是撤退一條路了。”
接著劉宣挑著眉毛,無奈地對邵廷娟苦笑兩下,表示接下來你的肩膀上的職責有些太重,但隨後再沒說什麼了。
半小時後,前往朱禁城的可翔艦房間裡,劉宣始終是不吃不喝也不說話,終日隻有兩個姿勢,披著那件袍子,站著。或者坐下。這是為將死者悲悼的氛圍。
三天後後,骨瘦如柴滿是胡渣的劉宣,依舊蒙著那件袍子,滿是疲憊和臟汙,機場外先到一步的葉成勳替他準備了轎車,與劉宣共做一輛車馬慢慢毫無驚擾地進入了肅穆的朱禁城。隨後又是半天路程,抵達了郊區周香凜的私宅。
彆墅門口停放車輛的外庭,車馬十分寥寥,看見這幅場景劉宣不由得心中一陣酸楚。而後他步入了門閽,和眼角同樣帶著淚水的周靜怡和雷頓相擁:
“小宣,我和我父親得到看過消息後第一時間,也趕來了。”
劉宣點點頭,拍了拍雷頓的肩膀表示感謝,而後他牽著周靜怡和葉成勳的手,慢慢穿過了暮色昏濛的山水庭院,沿著向上的台階登上了周香凜臥著病軀的書齋。
書齋裡,周香凜躺在一張鬆軟的臥榻上,燃燒燈火的青煙,纏繞著他暗灰色的麵龐,漸漸在角落裡的灰黑色裡消逝,洪古咧著嘴哭泣著,站立在一旁,天子大人也頹喪地坐在角落的長椅上,她剛和神月耶等人從日本死裡逃生,剛剛落地就再次收到了噩耗。
這時聽到了劉宣與周靜怡三人進入的熟悉腳步聲,周香凜的頭居然轉了兩轉,而後帶著笑,緩緩側過臉來,“其實我也是個無神論者,不太相信死後的靈魂,所以很任性地向天子大人提出要見最後想見的人這個無理要求。孩子們,快到媽媽身邊來!”
說完,她努力地想把手抬起來,要做出呼喚的動作。周靜怡率先忍不了,跪在地麵上,雙手摸著榻沿,大聲嚎啕起來,周香凜眼珠盯著天花板,用手慈愛的觸碰了下三個孩子的麵龐,“彆再哭泣了,曾經有這樣一個笑話,葬禮上的賓客都會勸兒子說,不要悲傷,父母死了你應該高興,因為你再也不用受他們的奴役、壓迫和管教了,你終於可以得到遺產,可以去買想要的東西送給喜愛的人,想買多少就多少……”
“不,您永遠是我們的媽媽,我與兩個哥哥會永遠團結直到生命最後一刻的。”周靜怡再也忍受不住,他牽住周香凜的手,淚水點點落在對方瘦弱的手背上。
“好孩子。”周香凜眼含熱淚的摸了摸周靜怡的臉。
這時周香凜用眼神示意洪古一下,洪古會意,起身將眾人帶出房間,屋子裡隻剩下了劉宣和周香凜兩個人。
彆哭啦我的孩子,我死後,我早先立的遺囑就會生效,而小宣你就將這蓬亂的胡須頭發清理乾淨,穿上朱紫官袍,就像當年我在湖南沅陵時候那樣,沒錯小宣你是主繼承人,但你必須答應我,和莫妮卡斷絕關係!”
不!劉宣有些驚惶,他下意識地想推開母親的手,但周香凜不知哪兒來的氣力,再度猛地將劉宣的手攥住,“不要忘記你在我膝下曾經的誓言,你就是主繼承人,已經上表天子推薦你為兵部的職方員外郎主管軍隊,而遺囑的宣讀人是魯魯修閣下,這就是我的遺囑,你必須遵照!”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沒有給劉宣機會,周香凜繼續說了下去,“其實,孩子我這樣做並不是因為討厭莫妮卡這孩子,而是因為……”
可接著,周香凜艱難地喘了幾口氣,可能是因為剛才耗費了太多力氣,她好像有些疲憊,咕嚕了裡個模糊不清的單詞,隨後一點點地合上了眼皮,她的身軀變得暗淡無光起來,很快和周圍的色彩融為一體,她周香凜,死了。
劉宣眼前一陣眩暈,周圍人的哭聲他好像完全聽不見了,他,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