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旁邊的小凳子放著當天的晚報,散發著淡淡洗衣粉氣味的浴巾疊好在頭側的小台子上,洗發液和沐浴液在右手邊的躺著就可以拿到的地方。安田很熟悉這位洗澡時的各種習慣,將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隻要伸伸手,摳木玄武就能將自己需要的東西拿到手。
拿起報紙丟掉裡麵廣告和奇聞緋聞版之類亂七八糟的頁麵,玄武隻留下薄薄的新聞版翻起來。
關於布列塔尼亞的談判續報沒有什麼好消息,布列塔尼亞方麵甚至提出了日本政府索性直接和平過渡成為帝國區,帝國將絕對保證其維持現狀這種無理的要求。
過濾點那些狗屁專家的分析來看,談判失敗應該是時間問題。
“唉……”想到不可避免地戰爭和殺戮,玄武剛平靜下來的心又一次波瀾起伏起來。
“閣下”
隨著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浴室外間的拉門被緩慢拉開,安田走進外間放下替換的衣服。
隔著浴室的毛玻璃推門,玄武能看到她的側影,漂亮的發髻、被和服領子襯托出的細長脖子,還有靈活忙碌的雙手。從蒸騰的霧氣裡看過去,她如同剪影般的樣子給玄武帶來了格外溫暖的感覺。
“都給您放在外麵了,出來的時候記得穿上彆著涼了。”
聽著好似絮叨的母親在關心小孩子的話語,玄武不禁苦笑,安田這個女孩。過去她就是這樣子,過了這麼久還是一點沒變啊。
走出浴室的玄武穿上浴衣,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時間已經是夜裡點多,夏日的涼風從廳堂朝院子打開的隔扇門吹進來,伴著草香和院子裡潮濕的風再度通過走廊進入廳堂時,將門框上掛著的風鈴吹的叮當脆響。
廳堂裡的塌塌米被擦得乾乾淨淨,安田跪坐在屋子正中間的小桌前,小心的扶著壺蓋向桌前的兩個茶杯裡倒著茶。玄武在桌前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芳香稍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滑到胃裡,白天被折騰的疲勞不堪的身體頓時輕快了許多。
休息夠了的首相放下茶杯,小聲問安田:朱雀睡了嗎
嗯。安田點點頭,也用很輕的聲音回答,孩子剛睡下不久。
好久沒有這樣在自己家裡和她好好聊聊了,今天就陪她好好說一說知心話吧。玄武這樣想著。
……
與此同時藤堂也回到自己家的道館準備休息,此刻背負巨大壓力的他隻希望自己能睡個好覺。
不過,就連這樣極為普通的願望也難以實現。不一會兒走廊裡就響起了由遠及近響起的腳步聲,完全木製的走廊地板被踩踏的咯吱聲作響,腳步聲在廳堂通向走廊的隔扇推門前停下,用紙糊的隔扇門上映出一個男人的黑影。
“您不能進去,誒等一下。”
嘩的一聲,推門被很用力的推開。一位因為興奮滿臉通紅,帶著仿佛孩子得到禮物那種快活笑容的青年,站在門外,將手中用厚布層層包著的大布卷一頭重重砸在木製地板上,震的房上的灰塵都掉落下來,隨即就是一陣洪鐘般問候聲。
“您好閣下,深夜叨擾實在是冒昧了。如果沒有搞錯的話,您就是藤堂鏡誌朗先生吧”
“對不起拜托您小點聲好嗎”
睡眼朦朧中頭嗡嗡作響的藤堂隻能趕忙打斷黑發青年的喊話,用一根手指比在嘴唇邊做了個小聲的姿勢,青年這才意識到自己聲音實在是太大了,影響到了隔壁鄰居和自己的偶像,於是隻能把剛說了一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調整一些分貝,黑發青年用比剛剛小了幾倍的聲音接著說道:在下叫紅月直人,早就聽說閣下劍術超群,儘管還隻是修業中人,還是希望能夠不吝賜教。
“紅月直人”聽到這個名字藤堂微微一愣,猛然間他才想起這個人應該就是千葉之前說過的人。
“不要胡鬨,藤堂少爺今天才剛回來。”仆人想勸止青年的挑戰,卻被藤堂伸手攔住。
藤堂站起身來,黑發少年的視線從俯視變成仰視。
我接受你的挑戰,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日本人沒想到居然長了一副歐洲人臉孔,說起來還真是稀奇呢也罷,我們去道場吧,小聲點彆吵醒彆人。藤堂的聲音格外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