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鄒,你去哪啊?”
“回家。”
“孤家寡人的,回什麼家啊,這才八點多呢……”
好友的抱怨從身後傳來,他腳步未停,走向停車場。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執著於回去。
那間冰冷的公寓裡,明明什麼都沒有。
哦,有一個與自己血脈相聯的陌生人。
今天是從醫院接回孩子之後,到家最早的一天。
進電梯的時候,是八點五十三分。
他推開門,細微的嗚咽聲傳來。
下意識放輕腳步,循著聲音來到衛生間門口。
隻見那位專業的育嬰師正滿頭大汗的又哄又掐,想要把什麼東西,喂進孩子的小嘴裡。
他抬腳一踹,屋裡的人嚇得手一抖,喂藥器掉在地上,滾了兩圈。
“鄒先生,小少爺有些病了,我是在給他……”
育嬰嫂試圖辯解,見他無動於衷,又打算彎腰去搶滴管。
最後沒搶得過,索性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鬨起來:“這是個孩子又不是機器人,怎麼可能說睡就睡,完全不發出聲音呢!你的要求太過分了,不能全怪我啊……”
他無意與這種人做口舌之爭,上前抱起孩子,直接出了門。
等紅綠燈的時候,瞥了眼手機,那人已經收拾好東西,灰溜溜地跑了。
他在家裡的所有地方,都明著裝了監控,唯獨尊重隱私,避開了洗手間,沒想到被鑽了空子。
其實也不是想不到。
他抬頭看向後視鏡,一小團黑影子正趴在車後座上,哼哼唧唧地不知在做些什麼。
是他根本,從沒把這個孩子放在心上過。
“安眠藥,發現得還算早,沒什麼實質性的損傷,加上對方應該也是害怕出事,喂食的劑量不重,我這邊給輸個液,幫助排出體內的藥效,回去以後,記得多喂水……”
這次,他沒有阻止醫生的叮囑。
尖細的針頭紮進血管,小嘴巴一咧,哇地哭了起來。
除了第一聲比較響亮,後麵就沒了聲兒。
白嫩的小臉蛋軟乎乎地,淚珠子無聲地直往下滾。
小護士們一直在旁邊逗弄和安撫,可小男嬰卻始終盯著他。
那雙圓眸的眼尾耷拉著,委屈極了。
有一點像他,但更多的,是像那個叫薑海吟的女人。
恍惚之間,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忘記對方的長相。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翻開一看,是苟子鑫。
“彆說,我這待了一小會兒,感覺你這酒吧真挺不錯,你掙錢的眼光一如既往地沒毛病,等過幾年,附近再發展一下,肯定更紅火……”對方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聽著話筒裡的聲音有些嘈雜,疑惑道,“你不是回家了麼,現在在哪?”
他想了想,如實報出地址。
半小時後,苟子鑫瞪著他那雙桃花眼,難以置信道:“你、你……從哪撿的小孩?!”
“……”
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為什麼就不能是我親生的?”
“怎麼可能!”苟少想也沒想地一揮手,“你的私生活,我還能不了解嗎?彆人說你是潔身自好,要我說啊,你應該是單純地不喜歡女人,哦不對,你連人都不喜歡,就愛看動物世界……”